余舒回到杂院,屋没回就去找刘婶说话。
「你娘啊...」刘婶刚回忆了一下,起身去把门关上,拉著余舒感慨慨道「小姐如今大了,这本不该是刘婶告诉你的话,但姨娘想来是不会同你说的,你既问了刘婶就同你讲讲,你也长个记性,以后好不走弯路。」
余舒猛点头,脱了鞋子主动在床上坐好,准备听故事,等到刘婶讲完,心中大骂了一句狗血,便开始总结: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原来翠姨娘是一大户人家的丫鬟,余父则是一个穷书生,因同这家主人关系好,一次下雨借宿,就和翠姨娘好上了,一个屋檐下,几次来往,赠小诗,送条手帕,珠胎暗结,怀上了余舒。
被主人家现,撵了出去,翠姨娘哭哭啼啼找到余父,同他一起回了家乡,余父家原也有畿份薄田,一座小院,一个仆人,只是老父病逝,家无所依,去年乡试又未过,闲赋在家,畿年下来.渐渐游手好闲,整日酗酒,一次喝多,掉进河里就再没爬上来,自那以后,翠姨娘便成了寡妇。
「...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刘婶拍著余舒的手到,「她对你不好,实是对余老爷心存怨愤,毕竟女人一生,就这麼误了,她原本要留在那家,未必不能许个清白家子,平顺一生。 小姐听听,长个心眼,这男人话莫要轻易信了去,选人要选良,免得受人骗,到头追悔不及。」
余舒频频点头,表示听懂,心中不以为然,她要找男人,情情爱爱的先不考虑,三妻四妾的要不要紧,先一条不能是个软蛋。「那,娘她是怎麼被三老爷相中的?」
这个问题,刘婶看上去不大想说,但耐不住余舒撒娇耍赖的追问,还是别别扭扭地讲了出来:看上去币大想就,但耐不住舒撤蟠耍箱地追阁.莲是别别扭扭「三老爷生性多情,有一次骑马路过咱家屋底下,被姨娘用撑窗的杆子砸中了头,就请上来喝茶赔罪,后来就好上了。」
哇呸!这不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嘛!
余舒脑中充血,忽然间压力陡增,晕晕乎乎地听刘婶絮叨:「小姐,虽我朝对女子不及前朝严苛,然女子当守节为重,姨娘这点不好,您可要守著名誉,今年您也十五了,快该到议婚嫁人的时候,更当规规矩矩.同男子持距,要奴婢说,那三觉书屋虽是向学的地方,但男男女女坐在一起终归是不大妥当...」余舒头重脚轻地回到屋裹,鞋子没脱就趴在床上,余小修正端端正正坐在桌边补写功课,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放下笔道:「怎麼了你?刘婶跟你说什麼了?」
余舒冲他摆摆手,有起无力道:「没事,写你的。」
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她亲爹是个喝酒淹死的软蛋.她亲娘是潘金莲,她后爸是西门庆...呸,就连「她」自己,原本也是个二百五。
「姐、姐?」
余小修不放心余舒,搁了笔走过末,却被余舒一把抓住手.神情复杂地看著乖巧懂事的余小修:「小弟啊,你真不容易。」
这一家歹笋还能长出根直竹子来,多不容易啊!「说什麼呢,你是不是累了,赶紧睡一觉吧,晚上吃饭我叫你,」小修推推她,怕她是昨晚著了凉说胡话,下午从郊外回来,刘婶就给熬了两大碗姜汤喝,大厨房又给煮了猪脚,现在胃里还撑著。
「是有些困了,你也别学了,先睡歇会儿吧,三老爷不是说让咱们在家休息两天吗,」余舒往里面躺了躺,拽著余小修上来,「过来,咱俩挤一挤,我心里空得慌,一个人睡不著。」
余小修心中犹豫,但见余舒脸上亲切,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便脱了鞋子躺上去,余舒给盖好被子,两人肩挨著肩,并排躺著,余小修起先不自在,僵著半拉身子,不一会儿暖和起来,渐渐有了困意,睡著之前迷迷糊糊地听著余舒说话:「小修,我都忘记了,下午没去打工啊,怎麼办。」
「嗯...你们掌柜的,不是挺好说话的吗,该会生气吧。」
「谁说这个了,我是想,少拿了一天工钱。」
财迷,余小修嘀咕了一句,没出声音,脑袋向余舒肩膀上微微靠了靠。
「不过我无缘无故没去,掌柜的肯定是要担心了,唉,明天该怎麼跟他解释呢?」
身旁响起了鼾声,余舒却睁著一双大眼睡不著。
***出头救下薛文哲那小子的好处之一,景伤堂的打扫这两天先不用去了,三老爷开口,在老太君面前求情,让余舒歇几日再上工。
原本余小修也可以在家里休息两日,不用去上学,但余小弟坚持第二天去私塾,余舒没拦著,想去就去吧,总归没断手段脚的,男孩子太娇气了不好。
余舒同样没睡懒觉,她早上拿了全部资产,扮了小子跟在余小修后出了门,到长门铺街上租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到郊外去取那把剑。
顺利将剑取回来,余舒还在长门铺街下车,从后门去了杂院,刘婶他们去了大厨房干活,院子里空空荡荡,正好方便她藏东西。大太阳底下,余舒正拿著一把杓子在土墙下面刨坑,两尺来长的窄坑,浅浅的刚够嵌进去那把剑,因为没有剑鞘,埋下去之前,余舒拿床单撕成的布条仔细缠在剑身上,那天没看仔细,这剑身上生了一层薄薄的绿锈,剑柄磨得也不是很平整,还有缺口,保养得并不好,看上去就是有年头的东西,要不然她也不会动了心思,冒险偷渡。
把剑埋下去,土捂好,直到看不出什麼痕迹来,余舒蹲得腰都麻了。
「藏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