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几人作惊,湛雪元僵持一脸笑容,瞪着摆在余舒手边的酒壶,再蠢也明白过来是她自作多情,飞快地涨红了脸,尴尬的直想把头埋进胸前。
而余舒一愣,眼波流转间,便知了原委,当即心中冒起一阵阵酸甜——
这世上怕寻不出第二个对她如此挂心的体贴人儿了。
宫中四妃,能称唤一声“贵妃娘娘”的,除了薛贵妃还有谁,她同薛贵妃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不是薛睿在中间打点,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盘。
“恭谢贵妃娘娘恩赏”余舒挪开椅子站起身,朝那huā衣的太监拱拱手“我送你出去。”
没管桌上变成哑巴的几个人,余舒将人送到了门外,走进院子里,趁机问道:“不知公公大名?”
“不敢,余姑娘唤一声秋公公即好。”
“姑娘不劳送,且回吧,杂家已经交待过厨房,明日起会按时来给姑娘送饭菜,你就不必与人挤桌子了。”
余舒又是道谢,手摸进袖口,夹出之前以备不时之需的百两银票,塞递过去。
“日后有劳公公照顾。”
秋公公眼中一笑,却没拒绝,收了那薄薄一张银票,那小太监眼尖地瞧见了,这会儿没说,等到了院门口,看余舒回去,才小声不解地问:“师父,您不是说咱们做内官的最忌讳就是‘小鸡卧门槛两头叨’吗,大公子不是已经打赏过了,您怎么还收她的?”
秋公公斜睨他一眼,就将手里还没捂热的银票转手塞给小徒弟,哼声道:“你这个脑筋不开窍的,我若不收,就是懒理这人,我拿了她,便是觉得她可交。拿着,回头送出去给你老娘看病,别说师父不关照你。”
小太监听的半懂,只是默默记下,捏着银票瞅瞅上头数目,咧嘴一笑,宝贝地塞进怀里,心想着:师父说什么都好!
......
余舒再回到饭厅,湛雪元和崔芸两人已不见了踪影,想是因为方才的事尴尬脸臊,所以跑回了房。
桌上的菜倒是没动,余舒看看坐在桌上乖乖等她回来的三个少年人,大方地挥手道:“不必客气,吃饭。”
除了面无表情的文少安,其余两个人各是松了一口气,一整天才朝余舒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余舒因为某人体贴,胃口大开,吃了两个馒头才饱,席间不免有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同薛贵妃的关系,余舒一律装傻应付,到最后吃不下去,才拎着那壶胃口清甜的百岁酒回了房。
打水洗脸后,余舒解下外衣,软软地躺在床榻上,手持着小酒杯,一口一口地望着窗外的月牙儿,笑眯着眼睛,前几日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十公主”而闷骚的心情,被这一顿晚餐就抚慰了。
庸人自扰之,甭管薛睿以前心里面装着什么人,从今往后,她卯着劲儿让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就是了。
与此同时,华珍园北庭,黎湖边的一幢小楼上,秋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中室,拨开层层曼玉珠帘,低着头弓着身,恭恭敬敬地半跪在一片地毯上,垂声道:“回禀娘娘,奴才刚将吃食送去了,那壶酒也送到了。”
牙帐内,一道侧卧的人影,浮光映在樱黄丝帘上,倦雅的嗓音如同绵露,另人心瑟:“见着人了?”
“见到了,那人生的干净秀气,样貌并不惊人,可是言谈倒顾着分寸,不似小家拘泥之人。”
“你这鬼精的心窍,本宫问你这些了吗?”
“是奴才多嘴。”
那帐后一声浅笑,絮絮道:“罢了,本宫不过好奇,城碧好端端地找你关照一个女孩子,又不刻意瞒着我,想来是他动了些儿女心思,才故意叫我知晓。长兄早年去世,城碧懂事,比那一干纨绔膏粱,不知争气多少,皇上肯重用他,我这为人姑母的脸上有光。可怜见他自小离了母亲,我又只得小九一个皇儿,膝下寡单,乃当成碧是儿子一般疼爱,自然要为他多操一份心。”
秋公公忙道:“大公子少年英才,文武双全,安陵城哪家的公子哥比得上,也只有咱们王爷了。”
“呵呵,你少哄我开心吧,小九虽是聪明,却比不如成碧变通,到底是他在山中待了那么些年——”
薛贵妃凝语此处,不知思及哪般,轻叹一声,影动挥手道:“你下去吧,打听那姑娘的事,回头再来说。”
“是,奴才告退。”
秋公公颔俯拜,倒退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