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一茬,余舒不由有些郁闷,照她原本的意思,水晶石最好都雕琢成小巧的物件儿,个头才多。
谁知那工匠徐师傅兴致上来,竟自作主张,把她上回剩下的四色水晶石,琢磨出了一套饰头面,簪花珠流,项坠耳铛,佩环手串的,还镶嵌了金银,精致是精致,漂亮是漂亮,美是美了,可是谁有大把的银子买这一整套奢侈物回去?
“嗯,都养好了。”
裴敬抚掌道:“那最好,你听我说,这一套水晶,你到芙蓉君子宴那一天全部换上,好搏一搏眼球,等到宴会过后,我差不多就能开始要价了。”
芙蓉君子宴上最不缺的是什么,俊男美女?才子佳人?不,都不是,这一场宴会上最多的,是富贵闲人。
余舒的水晶石让人过目难忘,这阵子不是没有人到几家商业协会打听,裴敬听到消息,却按住手里的东西没有往外放一件,只是在前几日商人聚会时,让秦氏戴着两件儿出来露了个面,叫人知晓他手头里有货。
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人找他出价求购,可惜价钱不如人意,裴敬紧咬着不松口,就筹谋着一个机会,好让更多人亲眼见识到这稀罕物。
现在机会来了,他哪里会放过,又有余舒这个活字招牌,不用白不用。
余舒听懂了裴敬的意思,眼前一亮,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应承下来,紧随其后,又起愁——
要配那一套精美绝伦的水晶,她之前准备好的衣裳是不能穿了,眼看着宴会没剩几日,她上哪儿去赶制合适的衣服?
裴敬听了她的烦恼,哈哈一笑,道:
“怕什么,舅舅管着泰亨商业协会一半的生意,还缺好衣料子好裁缝么,走,我跟你去取了一套饰瞧瞧,再找人给你裁衣刺绣,我们管你婶婶要上一个手巧的胭脂娘子,务必要你那一日出一出风头,叫人挪不开眼珠子。”
余舒闻言,想象着宴会上她满脑袋五光十色,亮的闪瞎人眼睛,嘴角不由地抽搐看着对面摩拳擦掌的裴敬,很想说——
她后悔了答应这个差事行不行?
六月初五,余舒上完方子敬的早课,同司徒晴岚一同出了胥水堂,路上谈论着《棋灵经》上的推掌之法,走到东角游廊,被人迎面叫住。
“余算子。”
余舒停下脚步,打量对面一个年轻的男学生,也不认得。
“在下九等易师宋明,”那人朝她施了一礼,道:“景院士请你到茶寮走一趟。”
原是个传话的,余舒听到景尘找她,暗道是《玄女六壬书》有了消息,于是谢过了来人,等他走后,才扭头向司徒晴岚打了声招呼,随口扯谎道:
“前几日我向景院士求疑,这应该是有了解答,我过去看看,你先走吧。”
司徒晴岚不多疑她,就与她分头走了。
余舒独自去往花园的方向。
......
余舒一进到茶庐中,就见景尘站在窗下,背影依旧清姿卓越,不知眺望何处。
景尘听到了脚步声,便回过头,看到余舒神情冷淡地朝他走过来,片刻间就从思绪中回神,手指轻轻一抖,掌心一片合欢叶子从窗口飘落。
“你找我?”余舒没有张口就问《玄女六壬书》,未免景尘过早察觉到她的意图。
景尘抬手掩上半扇窗,转过身面对着她,道:
“我找大提点问明了《玄女六壬书》的来由,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余舒眉心一跳,故作讥诮:“我不愿意听难道你就不讲了吗?”
景尘虽说习惯了她如今处处针对,可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晦涩,指着一旁茶案,道:
“我们坐下说。”
两人坐下后,景尘没有卖关子,再次开口,直接道出了余舒最关心的问题——
“《玄女六壬书》,乃是大安开国皇后宁真娘娘的遗物,安武帝遗训,由每一任司天监大提点收藏,只许同一朝的皇帝本人过目。大提点并没有说明那上面记载着什么,但告诉我,他接掌这一秘卷时,曾得上一任大提点授意,但凡有觊觎《玄女六壬书》,有窥伺之心者——杀无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