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语之余,唐果儿的心里却多出了一分欣喜。唐家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害人的心计,唐梦宁没有,唐妍蔚没有。
唐荣轩不够格,唐远扬她还没有接触过,心计阴毒的目前只是唐素容,连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她都不放过算计的机会,果然何氏生的,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路上唐果儿与唐蔚妍相处得极为融洽,属于孩子的天真感染着她,让她暂时忘记了大人世界里的复杂。
可这样的奢侈时光只是片刻,马车很快就在宫门处停下了。
唐果儿率先下了车,接着将唐蔚妍抱了下来,随后其他两辆车中的人也都相继出来了。
她仰头看向宫门的高墙,以及飞出墙的璃瓦,心中生出一股冰冷来。深吸了一口气,她牵起唐蔚妍,稳步往深宫走去。
太后的葬礼在内外宫交接处的,甬道最末端的仁德殿中举行。
唐果儿走在昔日寂静得渗人的长甬道,一片刺眼的白茫呈现在她眼中,一直延伸至视线所及的尽头。
还记得上一次进宫之时,左右的花儿是那样的明媚灿烂,不过转眼,却已是粉黛全无,六宫缟素。
大臣命妇面带哀色匆匆穿梭在其间,脚步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她心中本无悲伤,见此情景,却陡生出一抹苍凉来。
太后活着的时候从不见他们如此殷勤,人死了一切皆空了,他们反而眼巴巴的跑来了。
这些人的表情,有多少是真的?这些人的眼泪,又有多少是热的?
而这仁德二字,对太后是赞扬还是讽刺?
唐果儿微微一垂睫毛,敛去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绪,这些事情不在她值得去关注的事物范围之外。
皇家人爱看戏,为了唐家,她就姑且委屈一下自己。凭她的演技前来跑龙套,绰绰有余。
唐果儿与何氏一行人到达仁德殿的时候,里面已是哭声一片。跪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慕容晟,他的面色虽然平静,细看却觉得他整个人似乎在压抑着一股随时会爆出来的哀戚。
可再细看来,他的眸底深处没有丝毫的伤心。但他这样细微的情绪,唐果儿相信只有她一人现了而已。
原因很简单啊,其余的人几乎都忙着用嚎啕大哭表明对太后辞世的伤痛。也只有她才会象征性地抹了几把眼泪后,将剩下大把的闲工夫拿来观察慕容晟。
这样的观察并没有持续太久,巳时一刻,负责太后葬礼事宜的礼部尚书捧着圣旨,领着一干太监小心举着长龙般的祭祀品走来。
唐果儿明白,这些人是来为太后为期一个月的葬礼中最隆重的贡祭而来。
果然,见着礼部尚书来,哭泣不止的命妇们的哭声渐渐转为了小声抽泣,而后又转为了低声哽咽。
仁德殿灵堂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雕凤金丝楠木棺旁侧的漏刻声,嘀嗒不止。
巳时二刻,礼部尚书展开手中的圣旨念道,“恭和太后遭此巨灾,实天之妒之。朕心哀矣,天地同悲。太后一生贤德大度,六宫再无人及。念养育抚育之恩,朕铭记于心,没齿不敢忘之。今日特追尊恭和太后为仁贤恭和太后,奉金缕玉衣一副,赤金镂刻朝凤冠一顶,夜明珠十斛,东珠百斗……”
长长的一串祭祀陪葬品礼部尚书足足念了一刻,唐果儿站在一旁早已跪得膝盖麻。都说钱能压死人,皇室当真是财大气粗光用念的,她就已经觉得吃不消。
葬品安放妥当后,以慕容晟为的皇子公主以及小辈亲王行了二十四叩拜大礼。接着是与皇室沾亲带故,以及太后一族臣子行了十二叩拜礼。
等着这些人拜完,便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官员以及包括唐果儿再内的三大世家行了八叩拜礼。
叩拜礼并不是磕一下头这么简单,迎,参,辞,敬……样样礼节都必须做到恰到好处的完美。
尤其是最后八拜,行礼的人一直从灵堂内跪到了仁德殿外,那不约而同如出一辙的动作,甚是壮观。
行完礼后,唐果儿已是累得不行。她跟着众人刚站起身,一声极为清脆的女声带着皇族人特有的自傲,在大殿中清晰的响起。
“唐三小姐,你只心八叩拜恐怕是不妥吧?”
唐果儿应声望去,站在一侧五公主的慕容晴依正眨也不眨的瞪着她。
“公主何处此言?”唐果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平和恭谨,看慕容晴依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来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