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你不知女子梳妆的时间总比约定好的要长吗?”
不多时,悦耳的水声中便传来一声幽幽控诉,宛若女子嗔斥着情郎。
季闲珺收回确认天色的视线,不解风情的说道:“可我并未来早。”
湖中女子的声音一顿,再传出来的声音总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等着!”
水声忽而剧烈响动,伴随飞溅的水花,一道人影从湖中快速窜出来,纤纤素手向着挂起衣物的方向一招,粉纱裹身,视野紧跟着便是一花,眼前那块颜色砂白却怎么看怎么和四周环境突兀非常的岩石上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一人长的岩石表面经过风吹雨打,原先的棱角早已被磨成圆润的形状。
女子□□的脚掌踩在上面,反而因岩石的坚硬显得它玲珑秀气,就连那一颗颗粉嫩可爱的指甲盖上悬着的水珠,也因这番对比,有了别样惊心的魅力。
让看的人啊,恨不得伸出舌头贪婪的勾走每一滴水分,再握紧脚踝,顺着那双紧紧并拢出一条诱人缝隙的长腿窥看到神秘妙处。
逢水半透的纱衣勾勒出不盈一握腰肢,丰满的胸脯则大大方方的坦露出来,随着纱衣的摩擦,逐渐有两处形成凸起。
而这般模样,却赋予她夺魂摄魄的魔力,犹如黑暗中的妖精,调皮的蛊惑着精力旺盛的男人们。
季闲珺眼也不眨的等她摆好姿势,不提她在江湖中屈一指的身法速度对他而言又是多么慢,就说换成个人在此,她说不定就成功了。
因为这个女人有着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的美貌,而她不曾披上那身如同天上织女剪裁出的七彩霓裳,她也已然美不胜收。
如同恍惚间,有天女从天而降,被她那双美眸注视的人,正是那幸运的放牛郎。
季闲珺少有的学起楚留香的动作,用手摸摸鼻梁,似乎在用这样的动作掩饰心情一般,公孙兰见他这样做,终于满意的收起故意表现出来的完美模样。
那张高贵的脸蛋一下子灵活起来,嗔怪的眼波一道道飞过去,她控诉道:“不多不好,正是时候,牛都没你这般准时。”
季闲珺笑了笑,不置可否。
公孙兰略感无趣,修长的大腿抬起,再换成另一个姿势,期间私密部位展露出来也毫不在意,反而好笑的说道:“大娘我的美貌如何啊?”
季闲珺笑:“那当然是正好的。”
公孙兰满意道:“算你识相,你既然来找大娘我,是也现了有人在盯着你们这件事吧?”
季闲珺:“不如说,今日我们刚刚遭到来自势力不明的一方的袭杀。”
公孙兰眼神微变,意味深长道:“是什么样的人?”
“黑衣黑巾,杀手路数,全身干干净净,事败则毙,不留一点儿线索。”
季闲珺复述一般的把话说完,没多久就听见公孙兰娇媚的笑声。
“你听说过青衣楼吗?”
季闲珺挑眉。
公孙兰柔声道:“传闻中青衣楼共有一百零八楼,每一楼里共有一百零八人,至于青衣楼在哪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或许大智大通知道,但他不会说,说不出口,因为说出口的人都死了,知道的人也当自己不知道……不过青衣楼的杀手只穿青衣,所以追杀你们的势力并非这天下第一楼。”
故意中途停顿下来观察对方表情的公孙大娘失望的现对方还是那张平静脸,要不是姿容实在是好,她才懒得和他废话呢。
公孙兰倍感不耐,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没有绕圈子的心思。
“这世上干杀手行当的人虽多,可有实力,有能力对蝙蝠公子下手的,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
“青衣楼黑白两道通吃,比起见不得人的杀手组织,更似一方屹立武林的庞然大势,一如我之前说的,不具备嫌疑。然后就是简单的排除法,剩下的目标里面,要能力有能力,要专业有专业的,单论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势力,指向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只有需要见不得光手段的人才能听说的传闻,不知不觉间已有天下第一地位的杀手势力。接手的买卖从无失败,与他们交易就像是跟银货两讫的生意人做买卖,算盘贼精,杀人也过于专业的无名组织。”
凭着混迹在三教九流里面的红鞋子姐妹,公孙大娘不难弄到这些情报。
季闲珺淡淡看她一眼,“像你一样,过于执着不留痕迹,却不知过分的干净其实也是一种痕迹。”
对季闲珺轻易现自己是怎么认出杀手来历的表现并不吃惊,公孙兰早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智慧,她想怕是和那位名动天下的楚香帅不差分毫,但却不知自己仍是低估了他。
巧笑倩兮的美人眼波动人,谁知撩拨中的男人不识其意,一副榆木疙瘩的样子。
季闲珺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你又是为何而来呢?”
公孙兰看他许久,挫败的叹了口气。
“你啊,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对你非常感兴趣了。”
季闲珺一愣,别怀疑,他是真的愣住了。
回想当年,主动向他表白的圣女,魔女,天下第一美人多如繁星。更随着他修为加深,容貌保持不变,神姿风韵日臻完美,追求他的人性别也开始复杂化,数量与日俱增。
最后等到他功成名就,一举打下大片江山,痴迷他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就连一个胡诌的传言,也能引得六界美人闻风而动,齐齐聚集在敬天始境外。
一眼看过去,美人如云如幕,从样貌气质,再到修为技艺,可谓专精,百修,不一而足,几乎各个万里挑一。
没看过当年众美围堵敬天宗主盛况的人,简直可以说是这一生白活了。
如斯美人,摩肩接踵,风姿楚楚,美目清一色的顾盼生辉。
可以说,没有你想不到的美人,只有看不过来的绝色。
若要组建后宫,保证敬天始境的后宫是七位界主里数量最多,品质最高,风格最杂的。
那场面实在宏大,史书都记载不过来,只能以短短一行文字品评当年盛况。
人,美否?何为美?敬天宗主一言呼!
人人削尖脑袋想凑到季闲珺面前,以让他多看一眼为骄傲的资本。
但是一群人跑到他这里选美,理解不能的潮流生生将敬天宗主逼成万年宅。
后来这股风潮还是耗尽了人们的热情,最后无疾而终。当然原因不是大家对季闲珺失去热情,真相其实是等到一头热的众人反应过来,现追求的人已经身影模糊,唯有王威高不可攀。
玉座台前千层阶,阶阶道重无人前。
等到众人现之时已经为时晚矣,敢于去觐见那名敬天始境的尊贵王者之人,敢站在他面前坦率直言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之人,全都在那无形的压力下退却。
逐渐的,连敬天宗主的名字也已无人提及,默默以某个敬畏的称呼指代他的身份。
最后,季闲珺的地位已经到达当世仅有的几个巅峰,其他人再看他已然不再用平等的眼神注视他,而是某种象征之类的神圣之“物”。
敬畏,憧憬,艳羡,嫉妒,渴望,期盼,种种感情都可和他搭上边儿,也因此他出外的次数日益减少,最后达成一宅万年的惊人成就。
在诸位顶峰之间,情况也属特例的奇怪情形使得季闲珺安静了几千年,也因为他的性格缘故,即使绑定一个爱与正义的系统也不曾有机会被人告白,现如今公孙兰以前所未有的大胆脱颖而出,成功换来敬天宗主极其少见的一次失态。
光凭这点儿,就够她跑去其他几个界主那里投诚换取地位。
不说别的,单看她能让季闲珺愣住,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僚”就不介意养着一个会说敬天宗主笑话的玩意儿。
当然前提是有人会相信喜怒不形于色,堪称君王性质实体化的季闲珺真会为一个姿容普通的女人失态。
没错,在季闲珺那个以武入道的世界,永葆青春并非难事。
古往今来的美女稍微有些手段的,各个能将自己的美貌存续个几百年。
因此公孙兰之美,在这个世界还成,到季闲珺眼里压根不够看。
不如说,阅美无数的季闲珺还能因为颜喜欢上的人也就是他自己了。
目前还不打算变自恋为“自爱”的季闲珺看看天色,再看看前方这个操弄姿的女人,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深深刺痛公孙兰身为一个绝色美人的自尊心。
公孙兰伏低身子,略显野性的动作半露酥胸,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因其高贵的气质不仅没有令她的举止过于低俗,一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性感仿佛锦上添花似的,萦绕在她的眼角眉梢,轻轻撩拨着男人的征服欲。
“大娘我白日的模样是普通了点儿,但是夜里的小娘子可是真面目待君驾到,郎君既然来了,什么都不做似乎不太好吧?”
“哦——”季闲珺故意拉长尾音,之后不见他是怎样出手的,公孙兰全身大穴似乎都被摸了一遍,随后整个人僵在足够两个人翻腾打滚的岩石上,维持一个诱人又不下流的姿势被定在原地。
“可我没兴趣奉陪。”
用完就丢,说的就是季闲珺这样的男人。
因为事态展在短短一瞬间,公孙兰脸上还带着害羞的驼红,但是一动不动的身体任由湖上凉风吹过,一双娇媚的大眼瞪的溜圆。
在铺天盖地的惊愕淹没她之后,是激烈的愤懑之情在心底熊熊燃烧,从未受到过这等待遇的公孙兰咬牙切齿,在心中默念季闲珺的名字,一字一顿,似乎恨之入骨!
至于这时的季闲珺已经如履平地的掠过城墙,一路草木不惊的进入城内,这一手轻功出神入化到只比蜉蝣踏水差出一筹,可看他轻松的模样,未尽全功之实比前者更令人难以置信。
古往今来,有骚客趁月赏枫,一壶煮沸的小酒,如登极乐。
想也知道,季闲珺不会是这等闲人,他最常的娱乐是在玉座上批改公文,最闲的时候是望着敬天始境外奇妙的天候呆。
所以当季闲珺头顶枫盖,望月成霜,接受原随云的招待时,那被黄庭将相装满的脑袋瓜方迟迟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干嘛。
盯着石桌上怦然煮沸的蟹眼,茶香扑鼻,红泥小炉上的黄汤,像是勾子似的吸引着酒鬼的鼻子。
在自己房间里思考事件的楚留香虽然闻不到酒味,但是桌面上一坛封口老窖足以让他知晓窗外景象。
深深一叹,起身来到窗前,当机立断的关好门窗,防止自己看某人诗酒花茶,逍遥自在,忍不住跑出去给人添乱。
原随云如今好不容易卸下半分心结,楚留香想着,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思及此,再看桌面美酒,他眼也不眨的表示接受贿赂。
要知道楚留香虽不是老花那般嗜酒如命的酒鬼,可也是会在遇上好酒时垂涎万分的。
一壶邵家老窖,逼得楚香帅摇头晃脑,流传出去,也是值得人人提上一嘴的趣闻,同时也为邵酒扬了名气。
原随云找来的邵酒,不是绍酒,准确说是此镇姓邵的酒家自家酿的。
液色金黄,体态如固,冲杯则黏如蜂蜜,煮沸则甘似梨汁。
事先不花费一番心思,难能拿到品相这么好的陈年老酒。
可原随云是谁啊?他想的,少有得不到的。
就像是这需要排队紧销,人家也不见得卖的好酒,他一出马,立马手到擒来。
本该私藏起来的佳酿,也被他随意的用来待客。
作为被招待的客人,季闲珺拿起酒杯时不时啜饮一口,然后眯起眼睛回味一番,姿态可谓比主人还要主人。
原随云也似是习惯了,平静的为他添杯蓄盏,盛在桌面碟子里的小菜不时被夹起来吃一口。
两人看起来半点儿不像是身处在阴谋中心,更像是得闲出游的世家公子,一派逍遥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