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赵文德才明白过来为何刘成一天才走二十里路。刘成明摆着就是欺负皇太极已经出师几个月了,马瘦辎重多,冬天就要到了,要尽快回师。反正他就慢慢的走,你皇太极一天不解归化城之围,他就慢慢拖,拒绝与后金军交锋。时间拖得越久,天气就越冷,他皇太极不怕在野地里过冬死掉一半的战马,刘成自然更不怕,反正他可以用布匹、盐、茶叶和粮食从准格尔汗、车臣台吉、固始汗那儿换战马,再加上察哈尔部和土默特两部每年蕃息的战马,最多熬上两三年就能恢复实力,连年战事不断的皇太极可就没那么好命了。归化城之围解后,刘成才会加快行军速度,追击皇太极,反正打赢了最好,就算战况不利,他最多退回归化城固守,也有翻盘的机会。这一招虽然看上去无赖了些,但在战略上的确是无懈可击。
“大人庙算在胸,我方这一役十成已经赢了九成”
阿克敦出了金帐,便跟着阿桂回到俘虏们住的地方,那原本是一个马圈。他的鼻子里又重新闻到熟悉的马粪味与尿骚味,回想起几分钟前金帐内的酒肉香气,不由得恍若隔世一般。
“阿克敦,你进去把那两个同为东海女真的叫出来”阿桂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此时已经完全是对待一个下属的态度了。
“是,大人”阿克敦应了一声,跳进马圈。众人看到他回来了,赶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阿克敦,那个汉人将军都和你说了些啥他要怎么处置我们”
阿克敦看着这一双双殷切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一阵羞愧,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些听从自己建议放下武器的同伴们,结果却是他们沦为苦力,而自己这个出谋划策的人却得到了一个好得多的出路。他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汉人将军说要问几个人,阿林、安巴,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人一脸莫名其妙,跟着阿克敦走了出来。阿克敦一言不,以尽可能快的脚步向外走去,他感觉到背后投来数十道希冀的目光,就好像针在刺。
阿克敦三人被带到了河边,刮掉了头和脸上的胡须,然后被踢到河水里好好洗了两遍。在火堆旁瑟瑟抖的阿克敦正猜想着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一个布包砸到他的脑袋上。
“女真人,你点一下一共是一张牛皮垫子、一条毯子,一条裤子,一件比甲,一件罩甲,一顶皮帽,两条裹脚布,一双靴子、一条束腰皮带,一双手套,看看可有短少的”
阿克敦捡起布包,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他不敢多话,赶忙拆开布包清点起来,果然布包里面都是衣物,粗粗一算正好自己三人都有。
“敢问大哥一句,我们三人都有吗”
“废话,你们三个现在都是总兵大人的亲兵,自然每人都有的,难道让你们光着屁股丢总兵大人的脸盔甲兵器什么的不归我管,快把靴子试试大小,若是不合适也好换”那大汉声气听起来虽然有些凶恶,可心底着实不错,他看到阿克敦就打着赤脚就往鞋子里塞,赶忙喝道:“停下,要先把脚裹上再穿,不然这么冷的天没两下脚就冻坏了”
阿克敦照着那大汉比划的样子,将脚裹好穿鞋,果然觉得脚上暖和了不少。他正要道谢,那大汉笑道:“你倒是学得快,也好,他们两个就你教吧,东西没有短少吧你们三个今晚就在火堆旁对付一夜,时候不早了,都歇息吧,明早还要行军呢”说罢打了个哈切,扭头走了。
阿克敦三人手上抱着一堆衣物,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阿克敦苦笑道:“也罢,我们就睡吧”
阿克敦穿上衣服,将牛皮垫子铺在地上,合衣躺下,又盖上自己毛毯,躺了下来,火堆烤热的地面从牛皮垫子透了上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暖和的很,相比起这些天来的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简直是到了天上。
“阿克敦,你说其他人有这些吗”
从身后传来了阿林的声音,阿克敦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他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耳边却传来安巴兴奋的声音:“怎么可能,你见过给俘虏这么多东西的吗你没听到刚才那人说的吗我们现在是总兵大人的亲兵了,就是戈什哈。纳兰萨盖他们过去那么得意,现在他们就光着身子在马粪堆里过夜吧”
阿林却没有安巴那么兴奋,他沉默了一会儿,向阿克敦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被挑去当亲兵,他们却在马圈里面”
“我怎么知道”阿克敦终于忍耐不住,积蓄已久的压力终于爆了出来:“那个总兵大人就问了我故乡是哪儿,还会不会说乞列迷人的话,还有我们当中有几个是野人女真出身的,我就报上了你们两个的名字,然后就这样了。你们这么问我,难道是我害了你们”
“不,不,阿克敦大哥您怎么会这么想“阿林被阿克敦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看样子那个总兵大人是因为我们的出身,可要我们去干啥呢”
“我不知道”阿克敦冷笑道:“我只知道我们应该好好给那位总兵大人卖命,就好像我们当年给老汗卖命一样。你知道其他人接下来会怎么样吗去挖河渠,你若是喜欢,现在要去和他们在一起还来得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