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垒上,已经是血肉横飞,守兵们已经缓过神来,一面用盾牌遮挡自己,一面用长矛向冲上壁垒的敌人攒刺。可没想到那几个冲上来的倭兵浑似疯了一般,只管挥刀乱砍,却不招架闪避,顿时被七八根长枪刺穿,可他只是死死抱住长枪不松手,守兵们一时间也扯回来。后面的倭兵乘着这个机会冲了上来。倭刀、长矛、盾牌相互碰撞,不时有箭矢和铅弹落下,一视同仁的带走生命。血和内脏流淌出来,将壁垒上的夯土和石块变得湿滑无比,不断有人倒下,不知是被杀死还是脚滑跌倒,而结果没有两样。
“准备开炮,打他们的中军,就是那面帅旗”杜固的脸上也不想刚才那样自信满满了,倭兵的战斗力有些出乎他的意外,若是壁垒让敌人夺下来了,形势就完全不一样了。在古代战争中,以步兵为主的一方面对拥有强大骑兵的敌军敌人最要紧的就是要抢占高地或者其他险要地形,因为骑兵号称“离合之兵”,机动性、灵活性和冲击力都远非步兵可以比拟,步兵要对抗骑兵的唯一办法就是保持严整的阵型,而拥有强大骑兵的一方一般会想方设法绕到敌方步兵的侧后方,将其击溃,然后加以追击。而如果步兵占据高处,一方面可以将自己的侧翼和后方利用地形加以保护;此外占据了高处还能迅速判断出敌人的动向,然后用旗号指挥部下变换队形抵抗敌人的迂回和侧击。郑彩人数虽然多,但却没有骑兵,只要壁垒控制在自己手里,杜固很有信心就凭这两百多骑兵将其打垮。
“将军大人,这个距离有点远”指挥那两门炮的是一个西班牙和菲律宾土著的混血儿,黝黑的皮肤,乌黑色的头,只有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证明他的父系血缘,他竖起大拇指,闭上一只眼睛,片刻后又睁开那只眼睛,闭上另外一只眼睛,熟练地测算了一下:“要想打中至少还要靠近三百步”
杜固观察了一下地形,他现从山坡的右边下去有一条浅沟,从那边下去平地上的敌人的视线正好被沟边沿的植物遮挡住了,他指着那条沟说:““那就从那边走,靠近些再打”
“是,将军大人”混血儿应了一声,跑回火炮旁出了号令,炮手们迅速的将炮架套上驮马,沿着杜固手指的方向机动。杜固看到那两门三磅炮逐渐消失在沟沿,他回过头对亲兵道:“传令下去,所有人上马,听我的号令”
对于郑彩来说,壁垒上的敌人出人意料的坚韧,他很清楚如果是自己易地而处恐怕早已被击败了。莫非这当真是大明浙江都指挥司的标营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动摇,旋即郑彩又镇定了下来,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反正在这化外之地,杀了也是白杀。
正思量间,郑彩突然听到一声响,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在自己的右手方向大约七八丈开外,一个士兵的脑袋少了半边,殷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溅了旁边人一身,过了好一会儿,旁人才如梦初醒,出凄厉的惨叫声。
“该死的是,是大炮”郑彩的反应倒是机敏的很,他飞快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此时站的越高就越危险,他拔出腰刀高声喊道:“快,快把开炮位置找出来”
第二炮弹给了郑彩答案,他看到大约六百步开外的一片灌木丛中升起一股浓密的白烟,几乎是同时,左侧的一队正坐在地上待命的步兵爆出一团血花,一实心炮弹带走了一个脑袋,四条胳膊,和两条大腿,又将一棵小乔木打折了半边,方才心满意足的躺在一个土洞里。郑彩顾不得哀嚎声,指向白烟升起的方向喊道:“炮就在那儿,派三百人去,把炮夺过来”
“后队,后队那边着火了”
从后方传来的号叫声打断了郑彩的命令,他转过身向后队方向望去,只见人群就好像浪潮一样向自己这边涌动过来,几股浓烟冉冉升起,那是装载着辎重的车辆。他的心中一阵慌乱,大声喊道:“快派人过去,将扰乱军心者斩”
十几个亲兵举着令牌推开人群,往后队那边跑去,口中喊着:“起开,起开,郑大人的军令,扰乱军心者斩”可还没等到有人回禀,新的喊叫声又传来了:“骑兵,是敌人的骑兵骑兵从背后杀过来了”
“骑兵,难道真的是大明王师”郑彩这次真的慌了神,他很清楚在台湾岛上是肯定没有马的,更不要说骑兵了;其他海商也绝不可能,毕竟马是一种非常娇贵和敏感的动物,要把战马送到这里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然是不是真的大明王师是以后操心的事情了,现在要解决的麻烦是从怎么样掌握住中军,免得被赶过来的后队给冲散了。
“别散开了,保持队型,冲呀“杜固将自己的骑兵排成了一个楔形,绕了半个圈来到敌军的末尾,向郑彩的后队冲去。和绝大部分当时的军队一样,后队是由老弱组成,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辎重兵收容前面落下的人。当这些可怜的家伙看到这些杀气腾腾的骑兵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一半的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儿,而另一半则拔腿就跑。杜固一边高声呼喊,一边对准正将瘫软在地上的士兵从地上赶起来的军官射了一箭,箭矢将他的手掌钉在一旁的车辕上,还没等杜固射第二箭,他身后的亲兵就将手中的短矛投了出去,将其钉在旁边的车壁上。军官垂死的惨叫声惊醒了那些目瞪口呆的家伙,他们慌乱的丢下武器,向道路两旁的灌木丛跳去,期望能够逃得一命。
在骑兵的冲击下,后队乱作一团,骑兵们向装满物资的车辆投出火把,火焰顿时升起。骑兵的队形渐渐散开了,杜固看到一个小头领情急之下拿起长矛向一个骑兵大声叫喊着冲来,结果那个骑兵从腰间娴熟的取出一柄手斧,向其投去。飞速旋转的手斧正中他的胸口,斧刃劈开甲叶、皮革、肌肉和肺,顿时毙命。那个骑兵马不停蹄,挥刀从背后将一个正在逃跑的敌人的脖子砍断了半边,尸体绵软无力的倒下,落入一旁的草丛中,鲜血溅在绿色的草叶上,变成让人恶心的黑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