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记忆之中得出的这个结论,让惊慌失措的瑶山终于学会了冷静。他坐在地上,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回想当晚生的事情,但想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印象。只记得自己与亓涯相拥之后,那股叫他抵挡不住的焦灼一点点被压制下去。
光靠自己瞎想,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那晚既然是在月圆之夜下生的事情,也只有旁观的植株们最清楚不过了。
瑶山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才脸色铁青地走到结厘草的山坡之处。所谓疑人偷斧,瑶山看到当晚二人站着的草坡时,总觉得这草坡看着不如之前的挺立,好似被折腾过一番。没有化形得过点化的植物并没有所谓的伦理羞耻心,瑶山撑着面皮询问结厘草当晚生的事情。
在场的结厘草那么多,争先恐后地给瑶山讲述当晚之事——毕竟瑶山是给他们带来播种希望的人。
听完结厘草们叽叽喳喳的兴奋讲述,瑶山的脸是红了又青,青了又白。先自满月之夜已经过去三天了,而当时和他在一起的人的的确确是仙君殿下。听结厘草们说,当时仙君现瑶山情况不对,倒没有乘人之危。
相比之下,好像还是自己先去招惹的人。
一想到这里,瑶山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全都拔了!
太不争气了!
随后又是采撷帝流浆,又是金光的,可见是仙君殿下给自己补充的神力了。难怪自己会觉得舒适呢,瑶山叹气,那可是九重天仙君的神力啊。
“这么说,我当时神志不清,你们还想占我便宜?!”
结厘草们被瑶山一瞪,瞪得瑟瑟抖,给自己辩解说:“因为你在开花,我们也在开花啊。”
指望一群每天就想着到外头去播种的草株知道什么叫做趁人之危。拿人的标准去要求一群刚会说点人话的草,瑶山觉得自己真是气到神志不清了。
瑶山翻了一个白眼,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土坡。
若按以往,他开花时除了心情起伏大一些之外,也并不会有其他什么症状。若次次都这样天翻地覆的,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他猜测,是突如其来的状况加重了自己身上开花时的索求之欲。至于那症状因何而起,瑶山没有一点线索。
“若说起来,仙君殿下还是被我连累的……”
瑶山自嘲了一声,却说不下去了。
叫人莫名其妙地分了神力给自己,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这可叫我怎么去还?!可是,殿下明明……
回想着结厘草当时描述的画面,瑶山的脸是彻彻底底的红了,熟烂的红!
“父神说过的啊,既然成为了人,就要学会用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啊!”
瑶山慢慢蹲下来,拿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此时的他心中又难过又羞耻,鼻子有些酸,眼角有些烫。
当年父神只是暂时驻足在瑶山地界。瑶山草陪他度过了一段悠闲时日,却因不曾与外人交流,着实天真烂漫。父神忧心他日后,便时常叮嘱瑶山:“你虽是草株,但已经化为人形。你又贪玩,总是趁我不注意溜出去。我虽不会拦你,但你总要知道一些人的规矩,才能保护好自己。”
此时瑶山懵懂,不知此意。只晓得之后父神便时常用人的标准来叮嘱自己的言行。
虽然现在看来,许多所谓的规矩不过是迂腐可笑。长大后的瑶山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但当时父神已有离开的打算,这样仓促教导瑶山,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他学会自保。
而这样来来往往一段时日之后,修成人形的瑶山自然也是知道了为人的情感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那代表着七情六欲的三魂七魄自然也是完整的。有时为此喜悦,有时为此伤悲,着实不失为一种奇妙。
所以三天前的满月之夜,自己神志不清地和一个恨不得划清界限的人在这野外之地好一阵拥吻缠绵。这个事实,瑶山实在是接受不了——哪怕这个人的的确确地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