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老爷们都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徐初酿瞧见下头有个阿婆站不稳,连忙带头迎了过去。
怀玉瞧了瞧,觉得这画面真是好看,这才是好人应该有的待遇啊,不被人唾骂,反而被百姓当自家孩子似的,一边塞吃的一边道:“您尝尝,咱家做的,特意多放了糖!”
怀玉收回目光,独自站在城楼上,继续看着下头的河流,眼里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羡慕的光。
她帮得了他们,却帮不了自己,在百姓的眼里,她还是那个作恶多端的丹阳长公主。
寒风吹上来,拂乱她的鬓,怀玉伸手将丝往耳后一别,很是大方地想,没关系,她过了四年嚣张无畏的日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旁边有不太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李怀玉以为是谁回来了,头也没转。
然而,片刻之后,一双苍老的手端着一盘窝头,递到了她身侧。
心口一震,怀玉猛地回头。
阿婆的脸上有深深的褶子,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了,她牙掉了许多,说话都不太清楚,可怀玉还是听见了。
她说:“殿下,我儿子媳妇都在抬水浇地,我来谢谢你。”
眨眨眼,又眨眨眼,怀玉看了看那盘子里的窝头,喉咙紧了紧,复又笑道:“老人家,你该给谁就给谁,不用听他们的来给我。”
阿婆怔了怔,问她:“你是长公主吗?”
旁边的护卫皱眉要上前责怪她言语无礼,李怀玉伸手将人拦住,缓慢地朝她点头。
“那就是给你的。”阿婆一笑,牙床都露了出来,“你是个好人。”
满盘的窝头塞进她手里,怀玉满眼迷茫,甚至看了看下头的就梧,怀疑是他们专门请来让她高兴的。
然而阿婆道:“我是两年多以前,从江西过来的这里。你救过我家一回,这是第二回。”
大兴六年的江西干旱,瘟疫蔓延七县,更要以不可遏止之势席卷整个江西,若不是长公主当机立断封城,那药石无灵的病,定会害死更多的人。
阿婆不懂朝堂纷争,她只知道她们家得救了,因为长公主。
而这一回,也是得益于长公主,旱了多年的一线城有水了,他们能浇地,能种粮食,能继续活下去了。
一盘窝头,相当于一家人一天的口粮,她全端了来,手在满是补丁的围裙上擦着,显得有些局促。
李怀玉呆愣了好一会儿,伸手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
干涩的口感,远比不上赤金的手艺,可她咽下去,又咬了一口。
“殿……殿下?”旁边的护卫想劝,怀玉摇头,生生将一个大窝头吃了下去,末了抱着盘子朝那阿婆道:“我都会吃完的。”
阿婆笑了,连连点头。
李怀玉问:“您家在哪儿啊?”
“不远,就在西郊外。”阿婆指了指,“我也该回去了。”
看了看那方向,怀玉点了点头,朝旁边的护卫示意,后者了然,扶着阿婆下了城楼,捎带上了几袋米,一并送回她家。
江玄瑾上来的时候,就见李怀玉抱着一盘窝头在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