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淳风!不得胡言乱语!”
袁天罡瞪了李淳风一眼,转对李鱼道:“你莫听他胡说,我二人所学,与钦天监诸同僚有不同之处,意见难免相左。你看这台上,诸般仪器,都是前贤所制,用以观测天象。我师兄弟二人新研制了一架观天仪吕器,是浑仪和浑象保并。你瞧那边,对,就是那架满是铜锈的浑仪,是晋朝时候所造,由六合仪和四游仪组成,是一架两重环铜浑仪。我们考虑可以增加为三极仪,把
两重环改为三重环,可称为浑天黄道仪……”他说了半天,见李鱼一脸茫然,不禁一笑,道:“无妨,到时候,我会绘制出每一块的详细铸造图纸,你交给工部,他们自会明白如何铸造。总之呢,就是诸同僚与我二人意见相左,认为我二人有些异类,
难免有些排齐。”李鱼心道:“恐怕你说的只是表象,还是你那心直口快的师弟说的是真的。说到根儿上,还是利益之争,你二人年纪轻轻,晋升如此之快,那些眼看晋升,却被你们挡了前程的岂不恼恨?那些打熬了一辈子
不及你们晋升之快的岂不眼红?”杨思齐一听袁天罡这么说,想起自已境遇,却是大生同仇敌忾之念,马上挺胸道:“两位大师不必担心,两位能前人所不能,那是你们的本事,这新灵台,杨某一定建造的既美观大气,又能充分挥观测
天象的功用。”
李淳风道:“这位是……”
既知是袁天罡、李淳风负责,李鱼就不必在他们面前藏拙了。
李鱼忙介绍道:“这位姓杨,名思齐,乃不世出的一位建造奇才。两位是天象大师,杨先生却是一位建造大师,我相信你们三分鼎力合作,这新灵台一定建造顺利,而且较之古灵台更能挥巨大作用。”
袁天罡乜了他一眼道:“建造这事儿不是由你负责的么?”李鱼脸也不红,理直气壮地道:“正是,所以五金建材、土石砖木的需求,铁匠木匠砖石瓦匠的招募,与工部、户部、钦天监诸衙门的交际往来,跑度支司、司仓部、太府寺、司农寺等等衙门的苦差使,俱
都由我负责。”袁天罡微笑,颔道:“果然辛苦,呵呵。其实,那建造灵台的需求,还有新增的浑天黄道仪的建造图纸,我二人已然准备妥当。只是考虑到诸同僚极为反对,也不晓得何人负责建造,是否有不同意见,原
还打算不得已时,做些妥协。如今是小郎君你,那真是天从人愿了,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李淳风回不舍道:“那些炙肉……”
袁天罡咳嗽一声道:“先灭了火吧。肉食记得藏进冰窖,免得坏了。”
原来在那灵台最下面,还有极深的地下室,里边有一间巨大的冰室,藏有冬季时储藏的冰块,听二人那说法,夏日时宫中取用冰块,也常从此处取用。
不一时收拾妥当,二人带着李鱼和杨思齐回到自已签押房,他们果然已经绘制出了浑天黄道仪的分部件铸造图纸和完整的安装图纸,灵台大致需要的模样和功能区业已绘图列示清楚。
杨思齐是个怪人,一见这些横纵交错的线路图,就两眼放光,马上摊开图纸,细细琢磨,但凡哪里不甚清楚,马上就问。他要了解清楚,再好据此绘制灵台建造图纸。
李鱼喝着茶,与袁天罡和李淳风优哉游哉地聊了一阵,见杨思齐还站在桌前,指指点点,若有所思地频频点头,便向袁天罡和李淳风告个罪,走过去看了看,问道:“杨叔,可有什么难处?”杨思齐摇摇头道:“无甚难处,只是觉得甚为有趣。其实我平素里,建造过佛寺、道观,也建造过广厦、高楼,奇巧之处多在其内。而这灵台却是我甚少接触的一种建筑,它的功用区与普通建筑很多地方都
是相左的,功能区在其顶、在其外,这给我很多启。你看这里……”
杨思齐也不管李鱼听不听得明白,便兴致勃勃地解说起来。
李鱼一离开,跪坐在墙边榻上品茶的李淳风便鬼鬼祟祟地摸出几枚铜钱,往桌上轻轻一洒,桌上铺了层绒布,声音倒是不大。
袁天罡乜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仍然喝茶,都没看他占卜结果。
李淳风自言自语地道:“奇哉怪也。看面相看不出,占卜也占卜不出,此人命相果然莫测。”
袁天罡撇嘴道:“早告诉你不用说了,我都烧了四块龟甲了,什么都没看出来。”李淳风喃喃地道:“占卜不出,只有三种可能。一种,是他的道行比我们还高,可这小子……应该不可能。另外两种,一种是为天道所用,兴灭世道的,不是天魔,就是天子,我看他也不像。还有一种乃天
机之变数,乃天道之外……”
袁天罡道:“你就是好奇心太重,所以才搞得自已一头白,听师兄的,不要再试图探察此人变化了,否则恐遭天谴。”
李淳风不服气,道:“天降此子,总不会是无意而为之吧?万一真有重大预示……”袁天罡道:“天道若有灵,就不能偶尔游戏人间么?况且,就凭你我那三脚猫的道行,天道若真欲有所作为,又岂是你我所能揣测的?师弟,莫要太着相了!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