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轶没当驸马之前,旁人都差遣不动他。现在他都成了驸马,能够在这种时候把他叫走的就只有父皇了。
肯定很棘手。
刘琰让自己别去想,但即使她硬是把注意力转移开,仍然感觉有一投挥之不去的焦虑惶恐笼罩在头顶。
她捏着笔,胡乱蘸了墨,听着隔壁桂圆她们收拾东西的动静,随手在纸上乱涂乱画。
等到一张纸快画满了,刘琰才现自己在纸上乱涂乱抹的全是名字。一个个人名,全是她至亲至近的人。
刘琰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下一张纸还是被她画的一团乱。
父皇和母后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将她隔离在那些纷争算计之外。刘琰并非一无所知,但确实所知不多。
以前她也不愿意去关心这种事。
但现在她有点后悔。
哪怕多知道一点,也不至于象现在一样两眼一抹黑,好象很多线头都抓在手里头,但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刘琰就是能确定一件事。
刘纹一定卷进这件事情中去了,昨天在映霞宫的那碗甜汤,八成有问题。
这事儿刘琰最不愿意去想,却最绕不开。
桂圆端茶进来的时候,刘琰已经把笔扔到一边去了,她抱着膝头坐在榻上,望着院子里萧瑟的秋景出神。
“公主?”
“桂圆,你说一个人无怨无仇的,为什么会去害另一个人呢?”
这话问得好象没头没脑的。
但桂圆伺候公主几年了,对她的了解不说是十拿九稳,但遇事猜中个六七分总不会错。
对公主这个问题,桂圆想了想才回答。
“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以前也遇到过想不开的事儿。一样东西,几个人都想要,你有了我就没有,那我就得恨你。看你比我过得好,我就嫉妒你。又或者,你没抢我东西,也没碍我的事,但是害了你之后我能得到好处,那我一定会害你,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奴婢以前也被人骗过,害过,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想不通。”
刘琰转头看她:“那你后来想通了吗?”
“也算是想通了吧。”桂圆说:“其实也不算想通,是经历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会防备了。而且这世上有人就是坏,就是宁愿去坑害别人也不愿意走正道,这种人的想法要是揣摩的时间长了,我怕自己也要跟着变坏。”
桂圆的话都是大实话,没什么花样。
但刘琰听了之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她刚才就在为这个事难受。
如果昨天的甜汤直有问题,那刘纹为什么要这样做?
刘琰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和她结了仇。正相反,从刘纹姐弟搬进东苑居住之后,刘琰对他们俩还算照顾的,隔三岔五的送这送那,还敲打过东苑这边的尚宫和管事太监,不要看着他们姐弟年纪小就看人下菜碟,敢欺瞒刁难的话,刘琰肯定不会轻饶。
所以她特别想不通。
善意的对待哪怕不能换来同等回报,可是怎么就换来了恩将仇报呢?
桂圆刚才说的那句话,算是把她点明白了。
不为了仇怨,还可以为了好处。
如果害刘琰可以给她带来好处的话,刘纹对她下手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虽然刘琰还没想清楚,刘纹害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
但是她现在不再钻这个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