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沈安怡不放心她,想陪她一起的,可杨秋涵提醒说既然你们两家大人关系不好,要是一起回去,叫宁家长辈知道了,恐怕对宁光不好?
沈安怡于是迟疑,而宁光也怕牵累这好友被赵家不喜,于是附和了这话,到底一个人回去了。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宁月娥正找了几个人在堂屋摸牌,见她回来,随便扫了眼,就问耳洞打没:“今天打耳洞便宜,找钱了没?”
“今天还是以前的价格。”宁光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但我对耳钉过敏,所以又摘了。”
宁月娥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习惯性的凶她:“集会都会便宜,怎么你去就不便宜了?是不是偷偷藏了钱?!”
继而一怔,抬头一看她耳垂,气的把牌都扔了,“老子给你钱是让你去打耳洞的,你打了又摘掉,是存心浪费老子的钱是不是?!”
她跳起来去找锄头,要用锄头柄来收拾宁光。
一群牌搭子则拉着不让她走,因为觉得自己能赢:“你急个什么?打完了这局再说!”
又说宁光的确不懂事,你姆嫚挣钱这么辛苦,你居然这么浪费。
他们都知道宁光很受沈安怡待见,于是又扯上沈安怡,语重心长的教导宁光不能因为跟沈安怡一起玩过,就沾染上沈安怡的坏习惯,不把钱当钱,“你毕竟没她命好,那美头不说是城里干部的女儿了,单凭她那相貌,以后也不难嫁个有钱人!你这样的……”
仔细端详了下宁光,见她低着头,战战兢兢站在门边,看不到脸,但习惯了轻视这美头,仍旧说下去,“你这样的能跟她比吗?你学她做派,这是要坑死你阿伯姆嫚啊!”
宁月娥听着他们的附和,越觉得怒火高涨,是想起了自己要求别让苗国庆去化工厂上班时,宁福林为了给宁宗攒钱的拒绝,在这老头子眼里,牺牲自己村支书职位才得来的孙子,当然比女儿的婚姻更重要。
其实宁月娥也不是说多喜欢苗国庆,不然不会那么对待他。
可她很怕因为苗国庆出轨被嘲笑是管不住男人的女人。
褚老婆子跟宁福林已经经常在家里这么骂她了,如果外头的人也这么说的话……宁月娥只要想想那种场面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在这家里的地位只比苗国庆父女高一点,在外头因为会吵架所以一直有着泼辣的名声。
这名声也许不是好的,然而对宁月娥来说却存着一份窃喜,因为每次被人当泼妇指指点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其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自己其实挺厉害的。
那为什么在家里还要受欺压呢?
这只能说自己是个孝女,不跟长辈计较。
但对着外人她可不好惹……可要是叫人知道她男人都管不住,她还哪里来的底气去跟人吵跟人闹?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女性固然会被唾弃,女性原本的伴侣会被嘲笑戴了绿帽子,男性其实会受到很多羡慕嫉妒恨,男性原本的伴侣,则会被认为没本事,没魅力,没能耐,笼络不住自己男人的心——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即使苗国庆在宁家的地位不如宁月娥,可宁月娥依然在这种不公平的压制之下。
她本来只想随便打几下宁光出出气就问情况的,这会儿听进去了牌搭子们圆场的话,觉得宁光果然是个害人精!一时间也没心思细问经过了,挣开众人的阻拦,扑上去揪住女儿就朝灶间拖,到处找打人的工具。
……国庆七天假,苗国庆却因为加班费自愿加班了。
结果还没下班就有同事过来喊他,说你村里人在厂门口找你,说你家出大事了。
苗国庆心里就是一惊,以为宁光又挨打了,甚至被打出什么问题来……到了门口见来人是有些日子不见的宁月美,脸色难看的要死,劈头就说你家出人命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苗国庆闻言眼前一黑,要不是扶了把墙差点没瘫软下去,抱着一线希望颤巍巍的反驳,“家里现在根本缺不得小光,小光也一向懂事勤快,怎么会……怎么会……”
他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
结果就听宁月美不耐烦的打断:“杀人的就是她,你还帮着她说话,你是想做杀人犯的同党吗?!”
苗国庆瞬间瞪大了眼睛:“啥???”
别说他没有想到,宁月娥宁月美宁福林褚老婆子……乃至于整个朝阳村,包括跟宁光最要好的沈安怡,都没想到,宁光的爆会如此激烈:她当着宁月娥一干牌搭子的面,挣扎着摸到篮子里的镰刀,狠狠砍向了亲姆嫚!
毫无防备的宁月娥当场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