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程玿赶到了余城,他接任余城知府。接任都指挥使的亦是徐朗的熟人,原兵部左侍郎鲁元;徐朗也接到了燕王的秘函,让他前往九子山。
“九儿收拾收拾,两日后,我们出去九子山。”徐朗看完秘函道。
“好。”沈丹遐应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出门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徐朗在来的路上救了一个孤女,承诺要送她去寻亲,现在公务忙完,徐朗信守承诺,特意告假三月,亲自护送这名孤女去寻亲;至于沈丹遐为何要跟着一起?理由就更充足,任那个女人都不会放心自己的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起出门吧。这万一在路上生点什么,人没送出去,还要让人进门,沈丹遐必须跟着去。
对徐氏夫妻这次出门,其他人没有怀疑什么,就是程玿和鲁元隐约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却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这一次出门,沈丹遐没有带四香,留她们看家,身边只带了四莫,徐朗则带了常家三位兄弟,常缄留在余城镇守。
虽然这次去九子山,没有来余城那么悠闲,但徐朗还是尽可能得照顾沈丹遐,以她的身体为重,正午最热的时候,绝不赶路,会寻阴凉处,让她好好歇息。每到大一点的城镇就会购买冰块,放置在马车里。
但是即便如此,一向娇养的沈丹遐还是病倒了。徐朗就近寻了户农家住下,立刻让常默骑快马去昨日路过的县城请大夫过来。徐朗守在沈丹遐身边,看着昏睡过去的娇妻,拿着浸了水的帕子,为她擦拭额头。
清凉的井水,唤醒了沈丹遐,睁开眼,看着一脸担忧的徐朗,勉力一笑,道:“老公,我没事。”
“九儿,你醒了,可还想吐?”徐朗扶她坐起,柔声问道。
“没东西可吐了,我想喝水。”沈丹遐环顾四周,“这是哪?”
“一个农家小院。”徐朗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喂给她喝。
“我歇息够了,继续赶路吧。”沈丹遐想要下床。
徐朗将她按了回去,“今天我们在这里歇下了。”
“可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我们可以赶到下一个城镇再歇息。”沈丹遐不想误了与燕王会合的时期。
“你身体要紧,迟了就迟了,燕王不会说什么的。”徐朗沉声道。若不是寻宝需要沈丹遐亲自过来,他绝不会带沈丹遐出来受这等苦,“乖,听话,今天就要这里歇下了。”
见徐朗如此坚持,沈丹遐也不好拗他的意,“好吧。”有法宗大师的谎言做保,就算她迟到一两天,燕王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三爷,绿豆汤熬好了,奴婢是不是可以送进来?”莫失的声音在外响起来。
“进来。”徐朗道。
莫失端着一碗绿豆汤推门进来,“太太,奴婢放了许多糖霜。”
沈丹遐喝完绿豆汤,就被徐朗强迫继续躺在床上歇息;徐朗也没出去,拿着把蒲扇,坐在床边,给她扇风。一个时辰后,满头大汗的常默带回来一个快被马颠簸的散架的老大夫,老大夫从马上下来,双腿直打哆嗦,要不是常默提着他,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了。
“常二哥,他是大夫?”莫失看着面色煞白,喘着粗气,扶着门框,摇摇欲倒的老头,直皱眉,感觉这老头更应该去看大夫。
“我打听过,这是那镇子里最有名的大夫。”常默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跟我进去给太太诊脉。”莫失率先进去通报。经徐朗允许,那老大夫被莫失拽了进去。
沈丹遐并没有生大病,只是因为天气炎热,她中暑了。老大夫嘴角抽搐,那粗野的小子急得火上房似的,害他还以为是什么重症,不过是中暑。不过徐朗数了一百两的诊金给他,让他什么郁闷都没有了,数了三两碎银子给农户,买下他家的驴子,慢悠悠地骑着回家去了。
知沈丹遐没什么大碍,徐朗也就放心了。到晚上,沈丹遐中暑的症状完全消除了,她兴奋地对徐朗道:“老公,其实我们可以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不行,晨昏颠倒,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徐朗断然否决。
沈丹遐噘着嘴躺下了。
休息了一夜,沈丹遐已然没事,但徐朗却坚持在这户农家又多住了一天,才继续上路;马车上,庞琳看着啃西瓜的沈丹遐,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徐太太真是好福气,能找到徐大人这样的如意郎君。”
在马车伺候的莫离皱了下眉。
沈丹遐吐出西瓜子,笑笑道:“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这不仅仅是女人的想法,也男人的想法;他娶我,我嫁他,是我们彼此的福气,我们乃天作之合。”她并不介意在庞琳面前秀一把恩爱,省得她那颗心又蠢蠢欲动,说些不中听的话。
骑马走在车外的徐朗,听到此话,唇角上扬,没错,他们是彼此的福气。
庞琳笑了笑,问道:“徐太太和徐大人感情这么好,在成亲前就认识了吧?”
沈丹遐笑容微敛,眸色沉了下去,很想骂一句,不知所谓的东西,不过沈丹遐忍住,淡淡地道:“在礼法上,我该叫他一声表哥。庞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都问了吧。”
庞琳干笑了两声,“没,没什么想问的了。”
沈丹遐把听了一半的西瓜扔了出去,“没胃口了,莫离,我要睡会,别让人打扰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想再跟这个庞琳聊天了。
“是,太太。”莫离挪到庞琳那侧,让出地方来,以便沈丹遐可以躺下来。
到下个城镇时,徐朗让常默去买了一辆骡车,“请”庞琳去坐,他不用再避男女之别,可以进去陪沈丹遐了;沈丹遐把莫离打出去骑马,夫妻俩在车里对弈闲聊,沈丹遐心情好,还唱小曲给他听。
又走了十日,到了池县,离九子山只有三十里远的一个城镇,这里也是与燕王约好碰头的地方,进城去客栈投宿;安顿好后,徐朗趁着夜色,独自一人离开了客栈,走进长街一间不起眼的面店。
“我是锦都来的,要一碗三两三的清汤面。”徐朗说出的是秘函里的暗号。
“客官,面都已煮糊了,你才来。”煮面的男人头都不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