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遐示意婢女们退下,端杯抿了口茶,问道:“鲁夫人要讨什么公道?”
“你是不是眼瞎呀?你没看到你家三个小兔……你三个儿子把我家蟠儿打成什么样了?小小年纪下手就这么的狠毒,长大了可怎么得了?要不是念在我家老爷与徐大人同城为官的份上,我早就递状纸进府衙了,我就不信没说理的地方了。”施氏气呼呼地自说自话道。
“鲁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打架是双方的责任,鲁夫人仅听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家孩子的错,未免也太偏颇了吧。来人,去把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叫来。”沈丹遐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顽皮捣蛋,但不是那种爱打架闹事的性子,施蟠长得高高大大,会被包子三兄弟揍成这样,必然事出有因。
莫失很快就将包子三兄弟带了来,看到兄弟仨人换了身衣裳,包子和馒头一个左脸微肿,一个右脸微肿,很明显,两人是与人动手打架了;饺子整张脸都是肿的,伤得不比施蟠轻。
“怎么回事?你们受了伤为什么要瞒着娘?饺子快过来,让娘看看。”沈丹遐这下到明白,先前这三小子为什么撒谎说先生布置了许多功课,他们要赶功课,连门都不进,就回房了。
“娘。”饺子眼泪汪汪的走到沈丹遐面前。
沈丹遐轻轻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确定没有伤着眼睛鼻子,才松了口气,“鲁夫人,受伤的可不只令侄孙,我儿的伤,今日鲁夫人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休怪我上京告御状。”要打官司,就打大官司,谁怕谁。
“徐太太,你这是蛮不讲理,你家三个打我家一个,错在你家。”施氏怒道。
“包子,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丹遐问道。
“施蟠总是欺负六弟,已经欺负好几次了,我们都没理他,今天六弟内急要上净房,施蟠拦着六弟,不让六弟去,还要脱六弟的裤子,让大家看他的小鸡鸡,把六弟都急哭了,差点尿裤子。”包子气愤地道。
沈丹遐脸色微沉,“鲁夫人,令侄孙做出如此恶劣之事,你可知道?”大庭广众脱人裤子,这也太羞辱人了。
施氏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抹讪色。
“六弟推开了他,跑去净房小解,小解出来,他就抓着六弟打,说六弟敢推掇他,是找死。我和五弟听到人报信,说有人打六弟,我们就赶过去帮六弟打架了。”包子把事情补充完。
这事情摆明了不是人家徐家三兄弟的错,而是施蟠在挑衅,在挑事。沈丹遐一拍桌子,“鲁夫人,令侄孙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惹事生非,长大了还得了,是不是要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啊?”
“你这怎么能这样说话?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嬉耍玩闹而已。”施氏认了怂。
“娘,他还咬我。”馒头把手袖挽了上去,露出左手小臂一个明显的牙印,“娘,好痛。”
春季都是夹棉的衣裳,施蟠隔着那么厚的衣裳,还能把馒头的手臂咬出这么深的牙印,可见他当时使了多大的劲;沈丹遐怒不可遏地问道:“鲁夫人,令侄孙的牙口好厉害,这是打算把我儿子手上的肉咬下一块来吃吗?”
施氏表情僵了一下,强词夺理地道:“就算我家蟠儿有什么不对,你们家也不能三个打一个吧,瞧把我家蟠儿打得。”
沈丹遐怒极反笑,道:“令侄孙长得牛高马大的,准他欺负弱小,就不准我家两个大的帮着弟弟回击,鲁夫人,你这强盗逻辑,等上公堂时,好好说道说道。”
“徐太太,你别以为知府大人是你表姐夫,你就有恃无恐,我家老爷是二品大员,才不惧怕你们。”施氏色厉内荏地道。
“废话不用说了,我们公堂上见,来人,把她们给我轰出去。”沈丹遐厉声道。
“不用你轰,我自己会走。”施氏牵起施蟠的手,大步离开。
打走外人,沈丹遐目光一转,看着三个儿子,“跪下。”
三兄弟老实地跪下了。
“知道错在哪儿吗?”沈丹遐问道。
包子答道:“错在不该跟人动手打架。”
“打架是不对,但是今天你们打架情有可原,而且是有人欺负了饺子,你们做哥哥的去救弟弟,不算大错;若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逆来顺受,不知反抗,那是懦夫。”沈丹遐端杯抿了口茶,“你们错在,不该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不告诉我。”
“娘,我们错了。”三兄弟低头道。
“错就要罚,去抄三遍《治家格言》,明日交给我。”沈丹遐正颜道。
“儿子这就回房抄书。”三兄弟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沈丹遐让莫失去把管家找来,“去让人写状纸,告施蟠打伤、咬伤徐氏三兄弟。状纸写好后,你亲自送去知府衙门,请程大人派人验伤。”为免施氏恶人先告状,沈丹遐先递状纸,做个备份;只要施氏不胡闹,这案子是不会开堂审理的。
“太太,可要请大夫来给少爷们看看?”管家问道。
“你把状纸送进衙门,程大人会派大夫过来验伤的。”沈丹遐淡笑道。
管家领命而去。
傍晚,徐朗从衙门回来,沈丹遐等他换上家居服,端了杯茶给他,把施氏过来兴师问罪的事和她递送状纸的事说了。徐朗见沈丹遐处理的很好,也就没多问,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我今天收到了燕王的密函,他已让人护送三公子高磊来余城,交由我们教养。”
沈丹遐愕然,“为什么?”
“高磊前不久中毒,险些丧命;徐侧妃身怀有孕,自顾不暇,为免高磊再遭毒手,燕王不得不把他送出锦都。”徐朗解释道。
“是谁做的?”沈丹遐问道。
“查到是王妃杨灵芝,她背后是否还有人,就不得而知了。”徐朗面无表情地道。
“太恶毒了。”沈丹遐皱眉道。
“高磊送过来,我到没什么,就是太辛苦你了。”徐朗握住她的手道。
沈丹遐笑,“有奶娘有婢女,累不着我,就像程二哥说的,一只是赶,六只羊也是赶。对了,他大概什么时候到?”
徐朗算了一下时间,道:“快了,应该就这几天。”
夫妻俩又闲聊了一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五个儿子过来了,沈丹遐让婢女传饭进来,“以后饺子早上也不许睡懒觉,和四个哥哥一样早起,跟你爹晨练。”省得打架还要靠哥哥帮忙。
“哦。”饺子愁眉苦脸,越觉得以后的日子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