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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朔夜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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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率不足60%会见到此章·眠冬剑着实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剑, 它通体银白,由一块完整昆仑寒铁打头锻尾,所以并无剑格,仅有剑。剑似冰凌锥,其中隐有幽蓝流淌, 远远瞧着似夜空星尘萦绕闪耀。

秦湛见越鸣砚从剑阁出来取的竟是眠冬, 眼中也不免有惊讶,惊讶过后, 便是实在的鼓励:“眠冬难得,是把好剑。”

燕白哼道:“什么难得,不过就能结两块破冰, 也就皮相蛊惑人。”

燕白剑知道秦湛的初恋就是这把眠冬剑, 如今见越鸣砚因缘巧合下取了这柄剑, 不由话里古怪。

越鸣砚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燕白,有些无措。

秦湛见了,不由侧头看向燕白。

燕白被她盯着, 不自在的于空中翻个圈, 又硬着脾气说:“怎么啦, 我说错了?”

秦湛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 一方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可爱。她思忖一瞬, 而后对燕白道:“小越得眠冬, 你不该是最开心的吗?”

燕白:“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秦湛慢慢道:“眠冬是小越的了, 你不开心?”

燕白愣了一瞬,在秦湛的笑中终于了悟。眠冬是越鸣砚的剑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彻底绝了秦湛的念想,秦湛总不能和自己的徒弟去抢剑!

这么一想通,他面上的神情立刻好多了。越鸣砚看不见他,却也从气氛中察觉到燕白不气了。

越鸣砚:……要对付燕白剑,果然还是得燕白剑主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眠冬剑,不由回想起选剑楼里得场景。楼里剑气横溢,唯有这把眠冬寂静如雪。

越鸣砚几乎在瞧见了眠冬第一眼,便联想到了秦湛。这柄剑同秦湛一样,使人望而生寒,却又禁不住靠近。

秦湛告诉越鸣砚,眠冬剑又被称作无鞘剑。锻造它的人是阆风的第一任剑阁阁主,他也是当世铸剑大师。与旁的铸剑师不同,他铸剑总会为剑同样打上一把剑鞘。因为他认为剑气不该横肆而该敛于心,故而他修炼成的剑道,也被后世称作心剑。

就是这样一位铸剑大师,在他的一生中唯有一把剑未曾加以剑鞘,既是这把“眠冬”。记载中说是因眠冬剑一成,阆风便骤然陷入银装素裹、冰冻河川的场景里去,转眼从六月夏初转入了冬日冷冽,似乎世界一切都眠入了瞧不见边际的雪冬里,只有这柄剑立于天地间,身上流淌着光线折入后的色彩,漂亮地连铸剑者自己都不忍心用剑鞘将它藏起来。

他未曾给眠冬铸鞘,后人也未曾能打造出配得上眠冬的剑鞘,眠冬便作为无鞘剑一直立于阆风的剑阁。

秦湛道:“没剑鞘怪麻烦的,我那有块三尺长的冰蚕丝,正好你拿着当裹剑布用。”

越鸣砚道谢。

燕白剑便看着这两人将举世闻名的眠冬剑毫不在意的裹进了布里,忽然心里便不再那么嫉妒了。

——至少他有剑鞘,不用被秦湛拿一块白布随便缠起来!

越鸣砚得了眠冬的消息,眨眼间传遍了阆风。宋濂四下想想还是命人携了礼上山为秦湛道贺。

他原本以为秦湛会拒绝,却万万没想到秦湛竟然同意了。

宋濂便试探道:“秦师侄的弟子得了眠冬,这可是件大喜事。不如在主峰办一场赏剑会,让全阆风的弟子都有幸一观?”

秦湛闻言沉思了一瞬。

宋濂见秦湛沉默,以为自己是惹了她不快。秦湛的性格如何,他再清楚不过。秦湛强是强,但也正是因此而不擅长与他人打交道。一方面旁人畏惧于她的燕白剑,见了面统统口称“剑主”,只想从她的身上沾点好处,除了个和秦湛一样不通人情的天煞孤星,却是无人想要成她友人。一来是她站得太高,没有人喜欢交一个永远需要自己仰视的朋友,二来也是因她站得太高,能看见的风景太大,能瞧进眼里的人却没有几个。

她自幼是帝姬,后又是剑阁传人,一生都未曾学过何为低头。说实话,秦湛说话没那么毒,甚至懂得给人留几分颜面——这就足够让宋濂惊喜并惊讶了。

正是因为秦湛是这样的人,所以瞧见她对越鸣砚如此悉心指导的模样,宋濂才会惊讶。

他原本建议秦湛收徒,怀揣的私心也就是希望用一个忠于阆风的弟子来拉住秦湛。只是因着前头有朱韶,宋濂这个法子也只是无计可施下的死马当活马医。

如今他亲眼见到了秦湛确实对这个弟子上心,不仅为他重开选剑楼——要知道当年的朱韶费尽了心思都没能让秦湛点头开楼——更是亲临指导。这让宋濂在心里不由得掂量起越鸣砚的地位。

可他又着实不能确定这地位有多高,所以方才试探地问了秦湛这么一句。因为他知道秦湛并不喜欢这样大会安排。

宋濂问了,他见秦湛沉默,便以为这是越鸣砚的地位不够。秦湛虽然对他有些特别,但这些特别还不到能让她为对方做出些改变的地步。

宋濂有了个底,嘴上自然是要将这尴尬化解。

他道:“当然了,我也就是顺口一提,秦师侄喜静,这我是知道的,师侄若是不喜欢,那这事自然就——”

宋濂没有说完,秦湛总于开了口。

她道:“我想了想,既然要开赏剑会,只让小越上去拿把剑给别人看多没意思。”

宋濂一愣:“你的意思是……?”

秦湛微微笑了,她道:“不如开选剑楼吧。”

宋濂:“?”

宋濂一时反应不过来:“开剑楼?如今的剑阁弟子不是只有越鸣砚吗,他也已经取了剑,这剑楼开着要做什么?”

秦湛道:“选剑楼允剑阁弟子选剑的规矩,也不过是第二十任阁主定下的。往后的阁主承师命,一直未曾改过罢了。说到底,选剑楼是剑阁阁主的私产,代代相传,每代阁主对于选剑楼由十足的决定权——这没错吧。”

宋濂点头。

秦湛便道:“既然当年的阁主可以广开剑楼为弟子选剑,那我今日开剑楼为弟子庆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宋濂彻底懵了:“等、等等,师侄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秦湛道:“宗主说要庆祝,我想了想小越自幼孤苦,得了眠冬这样的喜事是要庆祝。即是庆祝,那便该有些彩头。只给人看看眠冬剑像是小孩儿玩闹,不如允一把剑吧。”

宋濂听得目瞪口呆,而秦湛还在道:“既然为小越庆祝要办赏剑会,那就办的大些。”

“宗主不如广邀天下,也不必拘于剑宗,大家比武赏剑,头名者——”秦湛微微一笑,“我允他入选剑楼。”

宋濂彻底说不出了话。

他是想试探越鸣砚在秦湛心中的地位,只是试探出的地位……是不是太高了?

选剑楼说是剑阁阁主私产不错,可剑阁也归于阆风!剑阁的财富于阆风内部流转,宋濂自然喜闻乐见——可不拘阆风、不拘剑宗?

宋濂这可太心疼了!

秦湛瞧见了宋濂变幻莫测的申请,她故意道:“怎么,宗主觉得一把太少?”

宋濂:“……哪里,师侄要为徒弟庆贺,我自然是十分高兴,我这就去安排,去安排。”

宋濂走了,燕白闲闲道:“说要庆祝的是他,如今心疼的也是他。你这个宗主啊,要不是四十年前出了那事,还真轮不到他来做这把椅子。”

秦湛道:“宋师叔虽修为境界不高,却极善门派俗物。若非阆风有他,你以为单凭一个我在,阆风便能从那么多次风暴中全身而退了吗?”

“说到底,我欠着阆风。”

燕白最见不得秦湛说这种话,他起了别的话头,对秦湛说:“你怎么想起来要给小越办赏剑会,不像你的风格啊。”

秦湛道:“是你让我入世修心,既然要试着耽于俗世六欲七情,那自然要先有。”

“宋濂的徒弟练出个金丹他就能高兴的各派送礼,如此类推,小越得眠冬,我也该为他送点贺礼。”

燕白忍不住翻白眼,想说:送点贺礼和你大开选剑楼是一个概念吗?

没想到秦湛接着道:“小越悟性很好,但他学的太快了,剑阁上没什么人,我可不希望最后他的剑成为我的复制品。他得看更多的,拿一把剑做彩头,得见天下修者法门——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燕白:“……”

燕白惊呆了,他以为秦湛就是随口一说,完全没想到她真的想了。

后来他讲这件事讲给越鸣砚听,有些纠结:“我当年听阆风的家伙们说什么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我看秦湛,算是真的明白了。小越,她是不是把你当儿子了?”

越鸣砚:“……”

越鸣砚想了想秦湛和自己似乎没差几岁的外貌,心里实在是没办法把她当妈。

他艰难道:“师尊为弟子计,也是这样的。”

燕白剑“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倒是越鸣砚微微叹了口气,最后对燕白剑道:“师尊之恩,我怕是以命抵也无法相报。”

燕白莫名其妙,他说:“秦湛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努力修行就是对她最大的报答。”

越鸣砚笑了,他道:“燕白先生说的是。”

晚间秦湛回了主殿,却不见越鸣砚。她问了燕白一句,燕白说在看书。

秦湛便也不多想,她回屋的时候,却在屋子里瞧见了一块全新的玉盘。玉石一般,应该是从剑阁后山采的,但这玉盘磨的极好,造型像朵葵花,简单而言,就是非常符合秦湛的审美。

秦湛四下看看,十分喜欢,伸手便将这盘子搁上了原本她放东海水晶的地方,还将些果子也放了上去。

燕白瞧着这绿色盘子配红果的样子简直不想看第二眼,但秦湛倒是十分开心。

她对燕白道:“燕白,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燕白刚想问秦湛明白了什么,便见秦湛身上的气息骤然一沉,再扬起又比先前越精进。燕白瞧得目瞪口呆,四十年未得寸进的修为,竟然看了个红配绿就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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