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就要去学校办手续,再次出国,去意大利米兰,去斯卡拉剧院,跟随伊拉里奥大师学习,并参与歌剧《莎乐美》的演奏。
这件事,她已经给李寅说好了,李寅思考了好一会儿,无意识地摩挲手上冰冷的戒指:“在国外排练?演出结束就回来?”
他没理由拦住夏盈光,不让她高飞,但李寅始终不想放走她,夏盈光越飞越高,这让他很不安,似乎自己亲手戴在她手指上的戒指,再也拴不住她了。
夏盈光对杨姐说:“你小提琴拉这么好,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的。”她想了想说,“杨姐,你去国交面试吧?我老师在那里,她说国交很好,机会很多,艾森巴赫经常去国交做客座指挥。”
杨姐摇摇头,继而轻轻一笑,低头道:“因为工作,我跟老公结婚几年都没要孩子,现在想休息休息,等孩子生下来,再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不瞒你说,总监不开除我,可能这个孩子我就不要了……现在我反而松了口气。”
夏盈光才知道这件事,愣了愣,杨姐说:“等孩子生下来,我再请你来吃满月宴。不过,盈光,你现在也被我连累开除了,你怎么办?”
“不碍事的,”她笑弯了眼,“我才读大二,时间还很长的。”
杨姐直直地看着她,说了句:“你真是好看,心态也好。”
“不过时间啊,可不长。别人说舞蹈演员吃青春饭,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我们做音乐也是,年纪大了还没有出头,基本就没有机会了。你天赋高,人又漂亮,趁着这几年努力一把,过几年再回头看咱们这乐团,就不值得一提了。”
夏盈光在乐团工作了近十个月,江南剧院对她来说是有回忆的,这段时光能让她回忆一辈子——弹钢琴让她感到由衷的快乐,同事也好,指挥也都很好。
往日排练的曲子像昨日一般还历历在目着。
她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当天她没找到周阳人,便直接回去了。她给李寅说了这件事,李寅听她为同事出头跟总监呛,居然夸她做得好。
过几日的演出,夏盈光买了票进来,看见昔日同事在剧院舞台上表演,周阳虽然矮,但他站在指挥台上时,气势无人可匹。
散场后,夏盈光让李寅先回车上去等自己,她去了后台,同事们有的跟她说话,有的没有,认为夏盈光都被开除了,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但许多人,知道她为杨姐挺身而出的事,还是认为她很有骨气,虽然结局不太美好,两个人都被踢出去了……
周阳收拾好东西,跟夏盈光一块出去,说:“那天我不在,但是听说了,真没想到是你干出来的。”
夏盈光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脾气跟着李寅变大了。
周阳说:“人一辈子走走停停,是很正常的事,你也不必过于介怀。我现在年纪大了,但正是一个指挥当打的年龄,香港管弦乐团邀请了我,我或许下个月也要离开了。”
他扭头看向夏盈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香港展?你学校那边好说,我认识你们校长,我给你去说。”
夏盈光这才说出《莎乐美》歌剧的事。
她只给李寅一个人说了,没告诉任何人。
周阳起初极度诧异,同为指挥家,他当然知道斯卡拉的音乐总监伊拉里奥是多么厉害的大人物,过后很快释怀,或许老天爷,本身是很眷顾这个女孩子的。
他们一同下了电梯,周阳道:“有了好机会,就要好好把握,不过伊拉里奥是指挥家,虽然是钢琴家出身的指挥家,但拜他为师不太合适,不过他的太太,应该说是前妻,反倒是个很厉害的钢琴家。对了,我给你讲过小泽征尔的故事吗……”
两人站在音乐厅楼下说了会儿话,直到李寅的车开到路边,这段对话才结束。
夏盈光自内心地感谢周阳,认为他给了自己很大的鼓励和帮助。
她一坐上车,李寅便伸出长臂将她搂住,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抓不住夏盈光了,或许有朝一日,他真的抓不住她了,也再也不能将她这样抱着,所以李寅将手臂收得很紧很紧。
他把下巴抵在夏盈光雪白的后颈上。眼瞳深得像是无底的深渊:“准备什么时候走?斯卡拉的邮件来了吗?下周去学校办手续?”
夏盈光一一回答问题,说周一就去办手续。
李寅顿了顿,他固然是要陪夏盈光去的,但不可能一直在国外待着,他没法丢下工作不管。
几个月的分离,对他来说是很难忍耐的,但不是不能忍,他怕就怕,这几个月的训练,会让夏盈光拥有更多的机会,站上更大的舞台,毕竟她是如此的有天赋,那些洋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现不了这么一颗耀眼的明珠。
李寅怕,怕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抱着她,声音沉着:“盈光,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