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得虽然在得一宗这么多年,还从没正眼瞧过这块石头一眼,今天要不是容舍在这里解难,她也不会正眼瞧的。此刻她仿佛觉得石头也得了道,有道纹在其上显现。
其实有这种感觉的可不止白得得一个,她气机未开,感受并没有周围其他人那么大。而人群中有那有见识和悟性的弟子已经立即盘腿坐了下来开始盯着登圣石参悟那道纹。
那些跟白得得一样未开启气机的杂务弟子也有样学样地开始盘腿而坐。
不过身为凡人的白得得关注的重点可不是道韵,而是容舍居然比她还更孔雀。
白元一肉抖了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痛,但是再心痛也得狠下心,“这件事宗主已经做了决定,不容更改,明日你们就出,由宗主亲自送去。”
“我不去!”白得得都快上吊了,白元一也没松口。以前白得得不修炼那是没开气机,现在再不修行就是在说不过去了。
第二天白得得抱住院子里的树死不松手,“老头子,你明明知道我种的就是朵鸡肋花,一点儿战斗力没有,怎么可能打得过七宝宗的人,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了,才这么狠心甩掉我啊?”
这一次去七宝宗对白得得简直就是有去无回,因为回归得一宗的条件是,她必须在七宝宗的弟子比试里进入前一百才能回来。
需知,七宝宗可是东荒第一宗,门下前一百的弟子,最差的也是开田境大圆满,但却并不是大圆满就能进前一百。
白元一颇有些不舍地道:“胡说,爷爷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呢,就看你想不想爷爷,你要是想爷爷,就努力点儿,早日进入前一百。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爷爷赚的灵石都给你存着,等你回来了,想买什么就买是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头孔雀坐骑吗,等你回来,我就给你买。”
白得得觉得白元一这老头子变聪明了,居然拿话反刺她了,她不回来就成了不想他了?准时被容舍那混蛋教坏了。
白得得其实也知晓这件事是没商量了,她现在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抹着眼泪道:“好,既然你这么狠心,我去就是了。可是你居然什么都不给我,连西器和东食也不许跟着,我一个人怎么生活啊?”
白元一道:“她们跟着你去,你还怎么修行啊?”
“那灵石呢,法器呢,你把我的灵石和法器都收走了,我现在连只鸡都打不过,你就不怕我早夭啊?你是不是其实是希望我赶紧死了,我爹娘好生二胎啊?”白得得又开始哭。
白元一气得胡子直飞,“你胡说什么呀,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怎么养你的,白得得,你有良心没良心?”
白得得当然有良心,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爷爷,你就把乾坤囊还给我吧。”
“不行,宗主有交代,你们这次去,什么也不许带,不能有任何优待。”白元一道。
“我上辈子是杀了容舍他爹还是他娘啊,他怎么就专跟我过不去啊?”白得得大吼道。
“你还没那么大脸。”容舍的声音在白得得面前不远处响起。
原来容舍前来是来送白得得走的。
白得得一见容舍就来气,头一扭,拿后脑勺对着他,表示连说话都不屑跟他说。
最后白得得是被容舍让人用网鱼的那种网兜强行拖走的。
白得得在网兜里挣扎得跟鱼似的,哭喊着,“爷爷,爷爷。”一边哭一边朝他伸手,希望他能救她。
白元一可再也忍不住老泪了,他也知道白得得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可是容舍说得对,他现在溺爱孩子就是害孩子。只是白元一实在有些舍不得,想着白得得从小娇生惯养,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这一去可就抓瞎了,身边两个跑腿的人都没有。
“宗主,你看得得年纪还小,修为也低,是不是让东食跟着她去啊,免得她吃不好饭。”白元一向容舍求情道。
“不行。”容舍断然拒绝道。
“宗主,弟子也想跟着师傅去。她是我师傅,师傅去哪儿,弟子就去哪儿。”杜北生对容舍道。杜北生这样说可不是因为对白得得的感情深,他虽然感激白得得,却还没有到生死相随的地步。
只是他看得出来,白得得一走,他也就没人管了。白元一事务繁忙,根本管不到他,而其他人见他与白得得亲近,都有嫉妒之心。因为白得得就是三脉的公主,谁能巴结上她谁就能得到无比的好处,而他杜北生,一个新来的小残废,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路。就是凤真还有周金龙,对他也多有防备,怕被他夺了宠。
容舍看了看杜北生,这一次居然没反对,“去吧。”
杜北生朝容舍跪地一拜,再拜辞了白元一,“长老你放心吧,弟子一定会好生服侍师傅的。”
“好孩子。”白元一摸了摸杜北生的脑袋,想着白得得收的这小徒弟品行倒还行,也算是跟白得得甘苦与共了。
因为容舍亲自送白得得等名位修三代前去七宝宗,所以动用的是宗主座驾——琼鲸舟。舟以千年琼鲸骨为架,浑身洁白如玉,泛着宝光,缩小时可置于掌心,放大时可纳万人有余。而且琼鲸骨架坚硬,非普通法器可伤,筑台境以下难以轰开这艘琼鲸舟的防御罩。
白得得对座驾是没敢想的,她想要个坐骑,都贵得离谱,白元一都没点头给她买。而容舍呢,拼爹成功,直接就跨过了坐骑到了座驾。
所谓不患贫患不均也,白得得看得眼热,对容舍的不满就更多了几分,哪怕这人帮了她的大忙,她也还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而此刻白得得正坐在琼鲸舟的食堂里吃着大锅饭,却见两名白衣清纱的美人捧着飘香一品锅及碗筷送往容舍的精舍。
白得得放下筷子,追着那两个美人而去。如果她鼻子没闻错的话,那一品锅里肯定有香山菌、真龙菇、八宝鱼、定山羊。这几样可都是好东西,在惊云城要吃这样一锅,大约需要一万下品灵石,而驴微一条裙子也不过才就这个价。
这样奢靡的吃食,白得得以前也是享受过的,可是现在身无分文,只能闻之流泪。
白得得跟着那两个美人穿过舟中花园,绕到月洞门后,却见有一汪碧池,那碧池中央的岛台上坐着一人,不是容舍又是谁。
容舍正斜靠在矮榻上,一名青纱正为他揉捏肩膀,另一名则在斟酒。而池畔的白石台上,八名美人露脐美人正扭腰摆跨地跳舞。
白得得躲在月洞门后偷看,牙齿都快咬碎了,容舍说她们几个好逸恶劳,要将她们等送去七宝宗受罪,而他自己呢,花天酒地,骄奢淫逸,怎么不先反省反省?一宗之主居然只是开田境,还不修炼,真是气煞人也。
“出来吧。”容舍的声音从池心传出。
白得得心知被现了,整了整衣裳昂挺胸地从月洞门后走了过去,朝容舍行了礼,“宗主可真是会享受。”走进了白得得才现,容舍今日穿的是一整套奢香的定制袍服,价格贵得令人指。
结果却听容舍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次若再乱闯,就请执法堂执法。”
得一宗上下尊卑分明,哪怕白得得在讨厌容舍,在他面前其实也不敢太放肆的。而宗主居处更是弟子不得窥视之所,因此容舍有此一言。
白得得却是没想到容舍这样下她的脸,忍不住问道:“宗主可是在针对弟子?”她感觉自己讨厌容舍,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讨厌她在先,屡次损她颜面,因此有这样一问。
“的确。”
容舍居然应下了,这下白得得可傻眼了,根据她的经验,这人和人之间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总是需要蒙着遮羞布说话的,而容舍这是要跟她撕的节奏?
“宗主为何如此?”白得得问。
容舍扫了白得得一眼道:“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顺眼尔。”
其实这句话白得得也经常对别人说,没想到今日风水轮流转,居然被容舍扔到了她面前。
“你……”白得得那尊老敬长的虚伪可再也装不下去了。
“所以才把你送去七宝宗,但愿你再也别回得一宗。”容舍道。
白得得指着容舍的鼻子跳脚道:“你,你居然敢这样说,我要告诉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