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云看着那个人手上的刀子,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刀子拿了过来,对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划下了一刀,鲜血从伤口飞溅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鲜血的流淌,让安青云的脸色变得越的古怪,那不是因为血液的流失而变得清白起来,而是整张脸都变成了墨绿色,像是中了毒一般。
此时此刻的安青云就像是一个恶鬼一般,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捆绑在木桩上的年轻女子,那一双眼睛也幽幽地泛着绿光。他朝着那年轻的女子扑了过去,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死死地咬住了女子那白嫩的脖颈,那女子脸上有着一种惊恐的神色,喉咙上下滚动着即便被布条塞住了嘴巴却依旧还是有着低低的呜咽声传出。
鲜血从安青云划破的手腕上不停地往下低落,很快的他的脚边就凝聚了很大的一摊鲜血,而安青云伏在女子的脖颈上,喉咙间不停地滚动着像是在吞咽着,有一丝鲜红从那脖颈处滑下,女子的面色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而安青云的吞咽变得越的狠急起来,而随着安青云的吞咽的速度,他手腕上的伤口非但是没有愈合反而是更加流的快速,就像是一条小溪一般的欢快。
那女子的面容渐渐地变得灰败起来,很快的她浑身痉挛着,整个人微微地抽搐着,不消一会的功夫她就再也没有半点的反应了,安青云从女子的脖颈处移开,那原本漂亮而又修长的脖颈上只有两颗牙印,那牙印处泛白不见半点的鲜血溢出,仿佛已经是被吸干了鲜血一般。而在安青云移开嘴的时候,他手上的那一刀伤口竟然也慢慢地愈合了起来,就连之前那皱起的皮肤也慢慢地舒展开了,没有之前那老态龙钟的模样。
整个密室之中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刚刚所放出的鲜血在地面上淋漓着还没有愈合,而安青云的嘴唇也因为刚刚那般作为而沾染了血色,血腥味充斥着整张嘴。安青云看着那死在木桩上的年轻少女,他只觉得难受的厉害,他连连倒退了几步,看着那带着面具的人的时候,眼神之中都是充斥着恐惧。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安青云死死地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呕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色泽,他怎么会变得这般的可怕,竟然是成了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一般,而且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对鲜血的渴望,每隔一日,他就会变得那样的可怕,然后又会开始渴望着鲜血。
“你到底是对我做了什么?”安青云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只是在自己瘫痪在床以为自己这下半辈子就会这么过的时候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变回以前的那个模样。
安青云自然是想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吃了他给的药物之后,他虽是痊愈了也不再成为那只能瘫痪在床的一个废人,就连那内力也全部都回来了,这让他自然是欢喜无比的,甚至是老天爷还可怜他竟然给了他那样的好机会又重新在陛下的面前得到了赏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而去了。
但在安青云觉得自己真的开始平步青云的时候,他也现了自己这个怪异的地方,每隔一日他的身体就会突然之间像是萎缩了一样,变得十分的难看,只是这般也就算了,在他身体生异状的时候,他近乎异常地渴望着鲜血。也就在他第一次身体开始萎缩的时候,这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人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次他带来了一个女子,也像是刚刚他所做的那样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放血,紧接着又划破了女子的脖颈,看着那鲜血在自己面前流淌,空气之中所弥漫开来的那种血腥味闻在他的鼻息之间的时候那成了一种异常甜美的味道,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安青云才现自己已经将那个女子身上的鲜血吸吮了一个干净。
每隔一日,安青云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才觉得如今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这个面具男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他觉得平日里头出现在人前的那个恭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但偏偏又是自己。
“哪里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希望回到以前的那个时候,你希望你不再瘫痪,又能够重新受了皇帝的器重。你看,如今这一切不都是顺着你的意思成了你所希望的那样么,你怎么就是觉得不满意了呢?”那人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就像是一个钝器所出的声音,“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可我现在成了一个怪物!”安青云朝着那人凶狠地道,“一个每隔一天就会变成那样的德行,需要靠着旁人的鲜血才能正常,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怪物!是你将我害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安青云说着,朝着那人直接扑了过去,一副想要同他同归于尽的模样,可他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衣角却现自己已经不能再上前一步了,甚至还是像是臣服一般地朝着那人跪了下来。
他抬起了脚,踩在安青云的头上缓缓地道:“怪物?你原本不就是一个怪物么!”
他像是踩着一只蝼蚁,在安青云的头上恨恨地碾了一碾,他道:“你想要回到原来的模样,却又想什么都不改变,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那个宝贝女儿能够回到府上来,只要你吸干她的血,你就会变成像以前那样了,不需要每隔一日就换一次鲜血。”
安青云听着这人说的,他的心中虽是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话的,但心中却又是微微一动的,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
男人像是感受到了安青云这心绪之间的转变,他将脚收了回来,卑睨着安青云道:“你看,你还犹豫个什么,想想你那女儿又不是养在你身边的,之前她对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你就已经忘记了不成?想想她做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是做不下去的,再说你丢掉她这样的事情都已经做出来过了,如今不过就是吸她的血而已,又有什么做不到呢!她死,还是你死,这不是很好解决的事情吗?”
安青云听着男人的话,心中早就已经是有了一些个起伏波澜在了,觉得他说的这些个话也十足的在理。反正素问那丫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是像是一个女儿应当对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模样,他又何必怜惜他什么。
面具男看着安青云的神色转了又转,他低下了头,靠近了安青云道:“你知道应该是要怎么做的,恩?”
在安青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有着青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很快的安青云之前那愤怒的情绪全部都一扫而光,那神情又回到了温和的模样。
他对眼前这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顺着那来时的路慢慢地走了出去。
等到安青云走了出去之后,那戴着金属面具的男人方才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苟延残喘的东西,要不是还有些用处,又怎会留着到今日。”
那声音里头骤然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他看着那捆绑在木架上的年轻女子一眼,他这手上一挥,绑着她的那粗麻绳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一下子断裂下来,他走到了一旁,轻轻地掰动了墙上的一个火把,只见在这密室的一堵墙面移动开来出现另外一个小密室,这密室之中有着好几个已经身体都有些开始腐烂的女子。他对着落在地上的女子扬了一脚,毫不留情地将人直接踹进了那小密室之中,女子叠加在一起,石门又出一声轻响慢慢地阖上了,将那些个异味也全部封存在里头。
安青云从那抬起的床铺底下走了出来,那床铺在安青云走出来的时候又合上了,半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只是这被褥稍稍有些凌乱了点,他自动地收拾了一收。等到拉平了床铺,又喝了几口茶水将满嘴的血腥味压制下去之后,安青云又变成了白日里头那温和而又亲切的长者,一个正当宠的命官。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一敲,安青云抬眼看向门口,道了一句:“进来。”
书房的门轻轻地推开了,莫氏站在门口,安青云看着这个自己的结妻子,他露出了一个笑意道:“你怎么就来了?”、
莫氏听着安青云那样问着自己的时候,她的神情多少也有些动容,原本当初再被安青云接到安家来的时候,莫氏也是百般不愿的,原本她就同素问说好了,会等着素问的回来,而且莫氏也十分畏惧见到安青云这人,在她的心中虽然以前的时候的确是同安青云有过一些个亲近的日子,但更多的却还是悲伤的日子。从苏氏进门之后,莫氏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全部到头了,一个女子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同旁的女子欢好,甚至是生育下子孙后代,这样的经历是谁都不愿意承受的。而莫氏更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在生下素问的时候,安青云竟然听信那些个无稽之谈生生地将素问给抱出府去,又逼得自己糊糊涂涂过了这么多年。
所以在一开始被接进安家的时候,莫氏也是对安青云百般不理会,甚至是冷眼相待。但安青云也是十分的有耐心,处处的伏低做小各种体贴关怀,时间一长,莫氏的心中多少也觉得有些动容了。她也仔细地观察过安青云这个人,这才渐渐觉得他果真是有了一些个悔改之心,所以这几日来,莫氏对于安青云也没有最初时候的那般抵触了。
再者,莫氏到底也还是一个纯粹的以夫为天的女人,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多少场面,甚至就算是真的离开了安家也不知道是要怎么生存下去。再加上安青云也一直没有给她一封休书,所以莫氏到底还是跳脱不了自己还是安青云的妻子这样的一个认知,渐渐的也便是没有这般的抗拒下去。
莫氏听到安青云这样温和地问着自己的时候,她这原本梗在喉头的话,好一会之后她才鼓足了勇气道:“我听说问问已经回来了,我想,我也应该是回浮云小筑那边去了。”
莫氏虽是觉得最近安青云的确是转变了不少,但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回到浮云小筑的,毕竟这也他之前答应素问的,如今素问回来了也应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这原本应该是底气十足的话,如今莫氏这说出口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的力度,倒像是一种恳求,恳求安青云让她去别院之中住上几日的似的。
安青云听到莫氏这么说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事情,难道说这府上有人给你气受了?”
安青云问着莫氏,那一脸的关切是莫氏甚少见到的,莫氏对这个这样的安青云是越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中也有了一些动摇。以前她在这个家中原本只是一个影子,但这些个日子来,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个嫡妻应该有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尊荣,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全部都是她在掌控着的,而安青云的那两个姨娘也日日是来请安的,这是她以前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尊重。受气这种事情也离她已经很远了。
莫氏听着安青云这样的问话,她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好一会这般才忸怩着道:“我答应过问问要回去的。”
安青云听着莫氏这说话,他露出了笑意来,道:“你真是想要回去的?”
莫氏被安青云这问话,她一时之间像是被问到了一般,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安青云,只听到安青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想着,那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给你休书,那就证明着你还是安家的夫人,理当是要留在安家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需要你来主持的,你这般搬出去到了浮云小筑住着,旁人是要怎么想的?!以前的时候也是为夫我不好,让你们母子三人俱受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这才领悟出来,自然是想要好好地补偿你们的。你们难道还是半点的补偿机会也是不给我不成?”
安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情真意切,那说的是十分的感人,也有了一些个后悔之色。他伸手拉住莫氏的手道:“以前是我不好,贪于美色,做下了不少的糊涂事,如今我已经醒来了,也知道自己往后的路也是应当怎么走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应当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你道对不对?再者,我知道我们的女儿素问是个能干的人,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姑娘家,这年纪也不小了,再过这么一两年也是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这样的才学怎么的也是应该配上一个好人家才对,总不能因为这些个事情让无双城之中的那些个大户人家全部都将素问排除在外吧?难道你到时候就舍得看着女儿嫁给一个江湖人士走江湖不成?我知道女儿对我还是有些不见谅的,可我也不怨她,到底是一家人。我这当父亲的这么多年都没有为她考量过的,如今也是要为她下半生好好地寻思寻思才好。还有晋琪,他不但是我的亲生子更是我的嫡子,我这当然也是要为他以后的仕途好好地谋划谋划的,就算是不做什么大官吏,至至少也是要保证他往后那些个日子无虞的。”
莫氏看着安青云握着自己的手,她听着安青云的那些话,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她可以不在安家,于她来说安家并非是真的完全不能舍下的存在。但她却到底还是不能不为自己这一双儿女考虑。晋琪的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样年纪的有些人家的孩子有些已经成家了,更有些早就已经是谋得了一官半职了。如今安晋琪被安青云送进了国子监念学,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但自己这个儿子并非是自己最担忧的,最让莫氏放心不下的还是素问,她不得不承认安青云的话也是正确的,闹得这般大对于素问的名声的确不好,而且如今素问已经十四了,也是快到及笄的年纪了。若是旁的官家小姐的早就已经有人家上门有了定亲的意向。虽然素问自己并不怎么着急这种事情,但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能由着她这样蹉跎下去。原本莫氏还想着挽歌是个不错的人,若是素问有这样的意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挽歌在的时间也久,自是了解的。可素问对挽歌并无这样的意思,那莫氏自然是要张罗着这种事情的,而且莫氏如今对挽歌也多少有些芥蒂,想着一个女子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男子,那名声也是不好听的。
安青云看着莫氏,他又道了一句:“你放心,女儿那边,我自是会让她愿意回家的。”
莫氏听着安青云的话,她原本就犹豫心态那是越的犹豫起来,好半晌之后这才只道出了一句:“容我再想想。”
莫氏从安青云的手中将自己被攥着的手给抽了出来,她蹙着眉头走出了书房,脑海之中还在想着刚刚安青云所说的那一番话,她知道只要素问回到安家,按着现在安青云受陛下器重的程度必定是能够给素问寻一个好亲事的,心中却也很明白依着素问对安青云的痛恨她是绝对不可能回到安家来的,莫氏矛盾的厉害,竟也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离开安家去素问那边的。她这走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这端着一盅人参鸡汤的安卿玉就躲藏在院子外头的一颗梅树下面,枯黄的树叶也没有完全阻挡住安卿玉那窈窕的身姿。
她原本是想要送一盅鸡给安青云,一来是讨好讨好安青云,二来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和底线,但在后来看到莫氏也是朝着这书房而来的,安卿玉下意识地躲在了一旁,她知道安青云如今对莫氏十分的敬重,所以想要看看这两人私下是在说些什么的。这一听之后,安卿玉心中是越的不爽利了,这原本将素问弄回府上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她十分的不舒服,现在又听到要给素问安排一门好亲事,她又怎么能够心安的呢。
她已经快十六了,经过素问之前闹大的事情,她已经成了整个无线城的笑柄,就连皇长孙的母妃曲妃开了口绝对不会让她进皇长孙的府的,原本还有不少人钦慕的她如今几乎是乏人问津,又谁愿意娶她这样谋划了一个好名声来提高身价的女子,就算是有人愿意看在她的美色上,可有了曲妃的那一番话,又有谁愿意取一个被皇长孙府上前太子妃嫌弃过的女子。就连府上的孙周两位姨娘也是不是对她冷嘲热讽,让她直接出家来得干脆一点,常伴青灯也要比一个老姑娘要来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