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时候那些个官差原本也是要那般的办事的,这杀气腾腾地杀到了浮云小筑,那些个丫鬟婆子自然是惧怕到了极点,扑簌簌地站定在一旁等着问话,但到了这院子里头的时候,只有一个穿着白衣有着一头比天上月亮还要来得清亮的白的男人就坐在庭院里头的凉亭之中,手中执了一壶酒一盏酒杯在那边十分惬意地自斟自饮。
那些个官差原本也没有那人当做一回事,原本是打算进去搜索一番,但在经过这个漂亮的不知道是仙是神还是魅的人跟前的时候,那瞬间寒冷的气息一下子冻进了他们的骨头里面,那强大的欺压压得他们几乎整个人开始颤抖,连牙齿都开始上下颤抖着几乎是要出“得得”的碰撞声,而那个男人的声音淡淡的。
“查归查,要是摔了什么少了什么,小心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这个男人的声音没有半点的杀意,甚至就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那话对他来说不过就像是再说“今晚夜色真不错”这样的话语,但是听到这些个衙役的耳中,那冰冷的意味是更足了,也不单单只是牙齿在颤抖,更是连膝盖都是在一并地颤抖着,几乎是要双腿一缺接跪倒在这个人的面前。
等到那些个衙役离开的时候,整一个浮云小筑半点损伤也无,仿佛不曾有人闯进来过,每个房间之中的摆设都是妥妥当当的,半点也没有动弹。
裴翌到浮云小筑的时候,魔尊还是在庭院之中,因为时间尚早,这秋日里头的朝阳并不算是十分的扎眼,甚至是还能够称之为和煦的很,而魔尊则是在庭院凉亭之中那石凳上坐着,他的面前摆着一套上好的茶具,从温茶具开始每一个步骤都是十分的有条不紊,那一整套动作下来叫一个流畅,光是站在一旁看着也是觉得赏心悦目。
裴翌在一旁看了有一回,这才想到自己来这浮云小筑也不是为了看魔尊的功夫茶的,他上前了一步十分严谨地朝着魔尊行了一个礼数道:“前辈,县君可是回到这里来了?”
魔尊品着茶,慢慢悠悠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裴翌,吐出了清冷冷的两个字,“没有。”
裴翌听到魔尊这么说的时候转身就是想走,他这身上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忙,即便是魔尊长的如何的谪仙,如何的赏心悦目,裴翌也不能也不敢在魔尊的面前停留。魔尊的脾性,在从姜国到越国的时候他也可算是有所耳闻,魔尊并不能算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老头,虽说他这容貌虽然还是壮年时候的模样,但他的年纪那是真的已经到了老头子的时候了,所以这脾性古怪一点裴翌觉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在素问去向未明,可看魔尊那模样似乎是半点也不为素问着急。
也不知道魔尊是觉得真的是不用替素问着急的,还是他压根就不在乎现在素问的出镜是有多么的困难。裴翌也不会傻到用这种话去问魔尊,毕竟这可是六十年前叱咤江湖的人物,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前辈我先告辞了。”
裴翌又朝着魔尊行了一个礼,他不等魔尊再开口,转身便走,这才走了两步,倒是听到魔尊那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裴翌听到魔尊的声音,他忍不住是回过了头去看魔尊此刻的神情,但等到他转过头去的时候,魔尊只是捧着一盏茶慢慢地品着,那神情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刚刚他是半句话也没有说出口过,那侧脸虽是冰冷却也如同神谛一般的完美。
裴翌微微一怔,他点了点头,觉得既然是魔尊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
裴翌出了浮云小筑的大门上了自己的马车又是马不停蹄地去了庆王的府邸,他的马车这才刚刚到了大门口,就已经看到了那正要步入庆王府邸之中的一个男子,那人红衣如血,黑如墨,少有的绝色脸庞,那人不是容渊又是谁。
裴翌几乎是从马车上扑了下来,他连蹦带跳地到了容渊的面前,那一张脸的神情更是精彩无比,在这大门口之中裴翌也知道必定是又不少的眼线在外头,他扯着容渊进了门之后方才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翌问了这么一句之后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素问人呢?”
裴翌当然是不相信素问会挟持容渊这种事情的,素问这一招招手容渊保证是会跟着就走哪里还需要挟持,这种说法压根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不知道。”容渊的神情多少有些僵硬。
裴翌一脸的意外,他道,“昨天素问不是同你在一起的么,为何你会不知道她的行踪,难不成她还真的潜逃了不成?她压根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裴翌的印象之中素问一贯是敢作敢为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是会因为那些个还没有查明真相的事情而真的潜逃了。再说了,素问这个个性,别说现在不过就是在嫌疑之中,就算是真的她干出来的事情,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撩场子就走了的。
“虽说她昨夜是同我一起的,那也不过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而已,这后来的时候,便是有人寻了她去,她就没有再回来了。”容渊那一张脸十分的黑沉,裴翌光是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神色倒不像是有人欠了他几万两的银子,而更像是自己的妻子跟着人跑了似的神情。
裴翌小心翼翼地问:“谁?挽歌?”
裴翌觉得魔尊还在浮云小筑之中,那么最有可能的也就是常年跟在素问身边的那个忠心耿耿的护卫挽歌了,若是素问跟着挽歌走了,裴翌觉得这也没什么可觉得奇怪的,而且他还觉得容渊这神情似乎有些过了,这挽歌不管是有没有问题都好,都已经跟在素问身边许久了,这一点容渊也应该是清楚才对。
“不是,是路岐南。”容渊听着素问叫过那个人的名字,的确是叫这个名的。要是早知道昨天晚上素问是同那人走了之后就不再回来,他就应该跟着一同去的,就算是不在一起听着素问到底是同他说了些什么,但是左右也是要跟在附近,至少现在也还能够知道素问的去向,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半点也不知道素问的所踪。
裴翌给了容渊一个困惑的眼神,表示不知道这路岐南到底是何妨神圣。
“乌疆一族的族长。”容渊没什么好气地对着裴翌道。
裴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之前便是已经收到了消息说是乌疆族的族长也来了越国,只是没有想到这人的动作竟然是会那么的快,一下子就已经到了越国之中来了,而且还将素问带走了。被那路岐南给带走,裴翌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是到了惊讶,毕竟素问同那族长可算是有着婚约的,就算是跟着人走了,也可算是名正言顺,不算是私奔。也难怪容渊会是这般的脸色难看了,估计是同那族长打了照面,却到底还是输在了最初的时候,谁让他们之间是有着婚约的存在的。
若是在寻常的时候,裴翌倒是想要问问容渊,那乌疆的族长生得如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并非是在寻常那些个可以开玩笑的时候,他一边将容渊往着他的书房那一处带,一边同他说着昨夜他带了素问离开大牢之后所生的那些个事情和今日在朝堂之中所生的那些个事情,表示这情况要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来得严苛,只怕今夜那宫宴上多半是要比今日朝堂之上还要来得不太平。
裴翌觉得如今这般最先要的就是先想好应对的对策,将今天晚上可能会生的那些的个事情全部都设想一遍,免得到时候真的应对上的时候反而是露出马脚和把柄被人逮住。裴翌也想叫人将容辞给叫了过来,这三个人之间有商有量的一些至少也是好一点,毕竟这设想的时候也能够全面一些。
不过还不等裴翌叫人将容辞给一并请来,这才刚刚走过花园想要往着书房那边去的时候,便是见到舒太妃站在花园的另外一头。舒太妃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女人,这年轻的时候在无双城之中有着艳绝的名声,如今看容渊的样貌也是知道当年的舒太妃到底是有多么绝艳的,不过即便是现在美人迟暮,舒太妃依旧是有着那雍容华贵的姿态,那一张脸也依旧是漂亮的,只是多了一些个经历过世事之后的沧桑之感而已,却也还是依旧是一个美人。
而如今这样的美人就站在这花园的一角,穿着极其素净的衣衫,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石雕一般,容渊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在这里站了多久,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在是等着他。
裴翌也知道如今这事情大约是有一些个严重了,他看着舒太妃急忙是行了一个礼,叫了一声太妃娘娘。
舒太妃像是没有瞧见裴翌一般,那一双秋水美眸勾勾地看着容渊,一眨不眨,良久之后她才开了口:“渊儿,跟我到佛堂来。”
舒太妃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再也不看容渊一眼,她慢慢地朝着佛堂方向而去,容渊也不敢耽搁,哪怕现在有再紧要的事情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舒太妃的脚步不快,但是容渊却还是一直跟在舒太妃的身后,就在她身后两步左右,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地跟着。
佛堂所在的地方十分的清幽,而舒太妃素日里头不喜让人打扰,所以就越的僻静了。佛堂的门开了又关,这佛堂之中的光线暗暗的,也就只有那红色的香烛在烛台上燃烧着,香炉里头竖着三根青香正在燃烧着有着微微红色的点,冒着袅袅的轻烟。整个佛堂之中泛着檀香的清香味,十分的安宁。
“跪下!”
舒太妃对着容渊道。
容渊面不改色,顺了舒太妃的意思在供桌前头的蒲团上跪了下来,蒲团硬硬的,膝盖跪上去的时候倒是半点也不疼,只是觉得有些硌得慌。
“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舒太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她问道。
“孩儿不知。”容渊沉着声道。
“好一个不知!”舒太妃冷冷地道,她的声音因为恨铁不成钢而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却是失望,她看着容渊,“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明事理晓分寸的孩子,对你也一直十分的放心,但你就是这般回报我的放心的?你竟然是去劫狱!”
舒太妃想到这劫狱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的头就开始突突地疼着,昨天晚上的时候她也是被那些个禁军给惊扰的,虽说那些个禁军还顾念着她这太妃的身份没有在府上大肆搜寻,但她所听到的那些个事情就已经足够她彻夜未免的了,她的好儿子,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干出了这样让她蒙羞让皇家蒙羞的事情来,她昨夜整整一夜未睡,一直是在等着他的回来,回来给她一个交代,可现在倒好,她所等来的交代就四个字——孩儿不知。
好一个不知!
“你可知你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如今你是被你皇兄禁足,你这般贸然跑出去,你这就是抗旨不尊。你是不是仗着你那皇兄疼爱你,所以你就这般的无所顾忌了?”舒太妃一张脸色铁青,“她同你到底是有什么干系,累得你这般为她,挟持?!你根本就是为了劫狱而去的。渊儿,你什么时候做事便是这般的没有分寸了?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你至于为了她犯下这种错事?”
“母妃,她救过你!”容渊道,“你从小就教我,知恩图报,我不过是……”
“知恩图报么?她也救过容辞,怎么不见容辞去知恩图报,为什么非要你去报?你在无双城之中维护她的还不算多还不算够?你莫要以为母妃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是不是知恩图报,她这救过我一次,你这报的也足够了!”舒太妃厉声道,“今夜在宫宴上,你告诉你皇兄,是她逼着你去寻了她的,是她逼着你带她出大牢的,你不过就是中了她的毒,所以不得不听命于她而已,这些个事情,同你没有什么干系!”
容渊听着自己母妃所说的话,她这是要他陷素问于不义。
“回答我,你说是不说?”舒太妃对着容渊高声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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