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章鸿林的帕子丢到灶膛烧了,凝香重新回了东屋,闭着眼睛,却无半点睡意。
下午李氏等人回来了,凝香与管平谁都没提章鸿林的事,仿佛根本没有生过。
倒是章家,崔氏见儿子没得逞还让人弄断了手指,心疼得又哭又骂,扬言要去找凝香算账,被章鸿林及时拉住,忍着一肚子怨恨将其中利害告诉了母亲。崔氏更不敢得罪镇远侯府,可又不甘心忍气吞声,恨恨地砸了一个茶碗,“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了?”
章鸿林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盯着地上的碎瓷片道:“娘放心,咱们先看看形势,就算今年报不了仇,总有一日我要让她加倍奉还。”
只要凝香没告诉裴景寒,他就还可以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不为别的,为了报复回去,他也会考个官衔回来,等将来裴景寒忘了凝香这个丫鬟,他再找她算账,她没出嫁最好,便是嫁了,他也要她家破人亡!
崔氏跟儿子想到了一处,咬牙叮嘱儿子,“鸿林好好读书,咱们不靠她,自己考!”
等儿子考上了,出人头地了,还愁没办法对付一个早就过气的侯府旧人?
章鸿林郑重点头,母子俩又商量了一番,傍晚章满卖筐回来,崔氏只道儿子帮她搬石头时不小心砸断了手指头。章满万万想不到其中的缘由,急得不行,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厢房看儿子了。
柳溪村,凝香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舅舅来,便猜到章鸿林肯定没有说出真相。
凝香也无意去舅舅跟前告状,想到裴景寒可能对舅舅一家造成的威胁,她哪有心思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站在灶房门口,望着西边天上最后一抹晚霞,凝香真心盼望裴景寒快点回来,回来了,事情有了了断,就不必再惴惴不安。
然而等了好几天,没有等到裴景寒的消息,吴家的果园要摘果子了。
陆定特意过来知会他们,明早一起去果园。
摘果子,从早上摘到黄昏,每人二十文钱,不算阿木,一大家子算上管平,就是六份工钱。
这样好的差事,李氏早就盼着了,如今终于等到活儿了,她高兴地对陆定保证道:“你放心,我们明天早早就起来,你也不用来这边接我们,我们去你们村头等你们!”
去留仙镇,从东林村出比较近。
陆定点点头,这就走了。
李氏笑得合不拢嘴,摸摸侄子脑袋道:“阿木明天好好干活,挣钱了大伯母分你一半。”
阿木还没见过沙果树呢,想象满树的果子,没有工钱拿他也高兴去玩。
一家人都兴奋不已,除了凝香,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免得管平起疑,想要装肚子疼明日不去,又怕陆成胡思乱想来找她。
晚上小姑娘翻来覆去睡不着。
次日天还黑着,听到东院有动静,凝香叹口气,钻出了被窝。因为要去干活,她翻了两身旧衣服,一身自己穿,一身给管平。众人各自收拾,早饭是李氏昨晚就做好的烙饼,就着一盆小米粥吃了。
锁好门,一大家子有说有笑地朝村西走去。
此时天有点亮了,但村人们都还没起。
拐到通向东林村的土路上,远远看到对面有一辆驴车正往这边走。
“是陆成来接咱们了吧?”李氏眯着眼睛看,可惜天色昏暗,距离远看不清楚。
“阿木喊一声试试。”徐秋儿笑着怂恿堂弟道。
阿木张嘴就喊,男娃声音嘹亮清脆,悠悠传了出去。
“姑姑!”回应他的,是阿南同样兴奋的声音。
李氏愣了愣,一边往前走一边亲昵地跟家人数落陆成,“怎么还把阿南带上了?”
“不是说他们两家也都去摘果子吗,不抱阿南让谁哄他?”徐守梁笑道,村里人有钱挣就高兴。
说着话,人与驴车越来越近。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陆成清朗精神的声音随着晨风传了过来。
凝香躲在大伯母身后,听到阔别十来日的心上人的声音,又甜蜜又紧张,偷偷看向管平。
她,会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