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惨叫了一声:“不要!”他用最快的速度朝母亲扑了过去。
他抓住了母亲的一片裙角,裙角的布撕拉一声断裂了。他手里紧抓着那块撕坏的布片,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从他前面跑过,一头扎进了水井。
他听见扑通的一声。
他撕心裂肺地哀嚎了一声,扑到井口。
他看到井水中**的一片血红。
他趴在井口歇斯底里地痛哭:“妈!妈!妈!”
(四)
这时,他看见了从后院门里走出来的黑塞。黑塞的手里拿着一条白狐毛的披肩。正是姨娘生日的时候,大哥拿来送给我的那一条。
大哥从井口回过身来,咬牙切齿地对黑塞说:“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不会动这所宅院的!你答应过不动我家人的!为什么不讲信义?!”
黑塞看着景云,慢慢地张开了嘴。他哗然大笑起来。
黑塞带着嘲笑的神情看着他,他对另外的士兵说:“你们看见那个老女人的身上哪里写着是他的家人了吗?”
士兵们出一阵狂笑。
他用生硬的汉话对景云说:“你跟我讲信义?你一个背叛自己族人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们讲信义?”
他说:“这满院子的人,我怎么知道谁是你的家人?你的家,我也没有动啊,我只是搬走了里面值钱的东西。搬不走的,我都替你一把火烧了,省得你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感觉不舒服。”
景云的脸涨得通红。他指着黑塞说:“你们勿吉人,简直不是人!你们会有报应的!”
黑塞轻蔑地看着他,说:“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的。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才会生。要有报应,先遭报的也肯定不会是我。”
他说:“我们勿吉人,从来看不起背叛自己族人的人。你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出卖,都可以杀掉,谁能相信你将来不会再背叛和出卖我们呢?”
他说:“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一条狗。”
大哥的热血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冲了过去,从一个勿吉士兵的手里夺下了一把刀,朝着黑塞就刺了过去。
他在距离黑塞一步远的地方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前胸。
黑塞的马刀从他胸口洞穿而过,刀尖从后背伸了出来。
景云的嘴角涌出了鲜血,他举着刀被黑塞就那样戳在那里。
黑塞轻蔑地说:“我们勿吉人就是这样对待叛徒的!”
在黑塞轻蔑的话语中,景云的尸体栽倒在地。
他仰面躺在那里,圆睁着死不瞑目的一双眼睛。
他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现在,那些他渴望得到的东西,都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了。一切的处心积虑,瞬间成空。黑塞擦了擦马刀上的血迹,带着勿吉的士兵,从他的尸体上踩踏了过去。
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我们真正能够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