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缭耐心的等着韩谦细看名单,站在一旁也不作声。
左司精锐斥候一度展到一百二十余人,但到叙州后,有相当一部分将卒的眷属留在金陵,心思难附,韩谦只能用刑徒兵及山寨出身的那一部分精锐编入行营充当武官。
有眷属留在金陵的左司将卒,差不多有七十人,则或编入工辎营,或编入户曹,负责营造及田税改制等事。
从离开金陵算起,差不多也快有一年时间,这里面还是有一部分人对叙州产生一些归属感,冯缭这几天就是负责将这些人挑出来。
“你拟一份命令,委任三十人为副队率,另七人都编入工辎营。
此时聚集到龙牙城的兵马已经达到三千六百人,在三十支百人队不继续新增的基础上,每支百人队扩编到一百二十人,差不多是传统两队半甲卒的编制,需要三到四名正副队率级的中层武官,才能更好的统领其事。
而除了炼铁场及兵甲匠坊这边还有匠师、匠工近四百人外,采煤场、铁矿场以及为确保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入龙牙城,韩谦还雇佣一千二百余名力夫。
韩谦将这些人统统编入工辎营,由于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直接兼领辎重营指挥使,但实际的事情则是由冯缭、陈济堂、杜益君等人在负责。
陈济堂乃是敌臣之子,被贬为官奴;杜益君乃降臣之子,被贬为官奴;冯缭乃逆臣之人,被贬为庶民。
韩谦可以将冯缭、陈济堂、杜益君三人收为家奴,收为部曲,但在天佑帝活着的时候,他们都不要想能正式授以官职。
而即便在天佑帝驾崩之后,他们会入仕,也需要特旨。
冯缭对这些事则浑不在意,照韩谦的意思,将三十七人的委任告身拟写好,拿过来让韩谦确认:“大人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他们编入军中,随时都能见到。”
这些人最初便是韩谦亲自从染疫饥民选出来的,又对他们进行长达两年的编训,没有一个人是韩谦不熟悉的,没有必要这时候刻意笼络,交给田城、高绍、林海峥他们负责便好。
“向建龙、杨再立、洗寻樵三人今日也到河口,我这次回来,刚好跟他们同船……”冯缭又说道。
在向建龙、杨再立、洗寻樵三人积极主动配合下,不仅三姓寨兵及眷属很快都迁到临江县安置,李唐、秦问到潭阳、朗溪任职后,这些天对田亩、人口摸底工作,也进行得相当顺利。
由于向、杨、洗三姓承担去年潭阳、郎溪二县共计六万石粮、两万缗制钱的秋粮补缴,这也消除田税改制新政在这两县推行的最大阻力。
投挑报李,韩道勋这时候也解除对向建龙、杨再立、洗寻樵以及其他三姓头目的幽禁,集中在临江县给他们安排了田宅。
当然,冯缭与杨再立、向建龙他们同船离开黔阳城,又一起到沙河河口下船,显然不会是赶巧了。
“哦,他们重获自由,都有什么感概?”韩谦问道。
“杨再立、向建龙或许觉得大人有朝一日会自食恶果,洗寻樵看沅江两岸气象日新月益,却有些钦佩大人之能呢。”冯缭说道。
目前三姓积极配合,是三姓酋的性命都在韩家父子的掌握之中,而三姓也聚集不起足够强大的兵力对抗韩家父子,但不意味着他们心里就没有怨恨。
目前潭州那边看不出有大的动静,但辰州在刺史王梁猝死后,大姓势力间的联合一日强过一日,叙州三姓内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期待?
洗寻樵要是看到沅江两岸的建设,心存钦佩之意,韩谦倒有些意外了。
见韩谦面露不解,冯缭说道:“洗真在世时,洗寻樵与其父关系并不睦。洗寻樵喜读诗书,常以士人自居,也为此事常遭其父训斥。洗寻樵年少时有一少女乃他所慕,却被其父捷足先登、纳为妾室,父子间的关系更为恶劣,洗寻樵也一直未在州县任职。洗寻樵在洗氏的嫡子地位一直都是岌岌可危的,这也使得洗真的其他几个儿子,与洗寻樵的关系恶劣。这次置换田宅以及赏赐商船,洗氏内部还是闹出不少事,洗寻樵对这些却有些心灰意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怕是暂时还没有传到大人耳中吧……”
韩谦目前的将注意力放到北面的辰州,同时极为关注潭州内部的细微变化,对三姓是有招抚的心思,但还没有精力去关注到这么细。
听冯缭说了洗氏这么多旧闻,韩谦说道:“我确实还不知道这些事,你要是觉得我有必见洗寻樵,你明天派人去沙河口,将洗寻樵接到龙牙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