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走上前,一把将酒壶与牛肉夺过来,示意护卫牵来一只黑狗。
黑狗不喝酒,赵阔蹲下来搂住黑狗的脖子,当场将酒与牛肉硬塞到狗嘴里强迫其吃下,不多会儿便见狗在赵阔的腋下狂乱挣扎,只是被赵阔抓住嘴,只能出呜咽的嘶吼,在这静寂的夜里尤其的碜人。
黑狗很快就抽搐着口吐白沫、气绝而亡。
苦主周挚走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煞白,没想到自己刚与死亡擦肩而过。
冯缭见行迹败露,压着声音朝韩道勋说道:“周挚拦街告状,大人要先搞清楚是何人指挥,莫要中了奸人的圈套啊!”
“你竟然想私自下毒谋害苦主,你好大的胆子,”韩道勋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手直抖,没想到冯缭竟然胆大妄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示意左右,沉声喝道,“将冯缭给我拿下!”
客院里的两名护卫虽然也是赵无忌这次带回金陵的,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韩家部曲,他们这时候只会听从韩道勋的命令,当即找到麻绳,将冯缭捆了一个严密。
“沈少监生前待小人恩重如山,还说过要收养小人为义子,小人即便肝脑涂地,也要为沈少监申冤,绝不是受人挑拨,请大人明察!”周挚跪在廊前,叩头喊冤。
“你的状纸我已经收下,必会给你,给沈少监一个交待,”韩道勋沉声说道,“你今夜暂时在这里休息,不要担心再有人敢过来打扰到你,你明日便回宫去,要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内侍省召你过来询问。”
韩道勋盯着两名守院的护卫,厉声说道:“苦主要是在这院子里有什么闪失,我拿你们是问。”吩咐过之后,便着赵阔牵住冯缭随他去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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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缭,你说,你与谦儿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沈鹤中毒身亡,你们究竟为何百般隐瞒?”
冯缭胆敢在他眼鼻子底子杀人灭口,韩道勋也是气坏了,回到书斋,直接叫冯缭跪在冰冷的地上问话,也不让人将捆住他双手的麻绳解开。
赵无忌、韩老山这时候都惊动了,但他们站在书斋里,又能说什么?
“沈鹤确是中毒身亡,他到潭州时,少主便已经察觉,并着医师确认这点,”冯缭稍稍整理思绪,跪坐在冰冷的砖地上,说道,“但少主与殿下怀疑是安宁宫下的毒,意图将他们的人替换到陛下跟前伺候,少主担忧打草惊蛇,仅仅是密奏陛下其事,由陛下处置一切,潭州表面上则声称沈鹤是身染瘴疫。当时沈鹤中毒极深,已经救不回来,潭州医官也只是以瘴疫治之——周挚申冤,必有人在幕后谋划,冯缭杀他灭口,是不想安宁宫警觉奸计败露,掀起惊天巨浪。”
“你还在那里张口胡说,真当我韩道勋好欺?”韩道勋怒拍桌案,斥问道。
“少主与三殿下或许担忧陛下知晓沈鹤中毒之事后,有可能会调楚州兵马渡江镇压安宁宫的叛乱,才有意将这事瞒下来吧?”赵阔猜测道,“少主到底还是一心想着辅佐三殿下登位。”
“韩家荣辱、冯家起复,皆系于三皇子一身,大人要揭这案子,只会叫陛下对三皇子、对少主生疑,望大人三思啊!”赵阔平时沉默不语,虽然他所说距离真相甚远,但能想到这一步,也极不简单,冯缭则是顺着他的口气,继续劝谏韩道勋道。
“不会这么简单,真要只是沈鹤被安宁宫下毒,便应该密奏陛下,只要能成功稳住安宁宫,陛下也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就直接决定储君的人选,”韩道勋摇了摇头,不相信冯缭的说辞,他头痛的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苦思,片晌后蓦然闪过一个念头,睁开眼睛盯住冯缭,“是不是陛下也中了毒却还不知道?”
冯缭这才真正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砖地上,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韩道勋的问话。
韩谦着赵无忌送信回来,信函前夜才到他手里,韩谦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所强调的就是不能叫他父亲知道天佑帝中毒之事,只是谁想象隐在幕后之人手段如此狠辣,谁又想到韩道勋没那么容易欺瞒!
看冯缭如此反应,韩道勋直觉背脊一股寒气直窜上来,他万万没想到韩谦胆大妄为到这一步,竟然瞒住这翻天覆地的消息。
“赵无忌,你到底知道什么?是不是陛下中毒已深?”韩道勋厉目看向赵无忌,沉声斥问道。
赵无忌羞愧的低下头,不敢与韩道勋对视。
“你们啊,你们啊,除了权谋私利,有没有想过天下社稷?有没有想到亿万黎庶?”韩道勋痛心疾的说道,“此时调楚州兵马入京,还有可能稳住局势,你们有没有想到陛下哪一天毒突然身亡,这江淮大楚要死多少人,要流多少血?”
韩道勋直觉胸口绞痛,没想到谦儿为助三皇子登位,竟然会坐看江淮大地血流成河,推开窗户,看天色浅青,再有不多时,宫门就要打开,吩咐赵阔道:“赵阔,立即备马,我们进宫!”
“大人,少主与三皇子犯的是欺君大罪,即便陛下不追究,信王登基,也会籍此清算韩家啊!”冯缭急着站起来,伸手要将韩道勋拦住。
“你们将他拉开!”韩道勋冷漠的盯着冯缭,示意赵无忌、赵阔将他拉走。
见赵无忌要过来拉走他,冯缭急道:“赵无忌,少主可是命令你到金陵后,一切听我命令行事?”
赵无忌一怔,有些不明白冯缭话里的意思,但韩谦确有如此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