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金陵城九门照律都已经关闭起来,但他们持有京兆府的关防令符,只要守值城门的将校愿意故作糊涂,或者愿意卖三皇子这边一个人情,看到京兆府的令符是可以打开城门放行了。
徐安澜作为徐氏的嫡系子弟,作为太子东宫的兵曹参军、亲事府典军,作为太子亲卫的统领,他亲自率领一队人马赶去东华门,必然是要接掌东华门的守御,必然是要第一时间切断兰亭巷与桃坞集的最近联络通道。
而控制石塘河出城水道的东华门水关,也是隶属于东华门驻军的守卫体系之内。
此时聚集到兰亭巷来的诸家及将校眷属家小,总计有九百余人,其中主要还是妇孺;集结起来勉强能战的府卫家兵,也就一千二百人。
这种情况下,大队人马要是穿街过巷出城,其速度迟缓、乱糟糟一团是不难想象的,叛军随便派一队人马盯过来,就能令他们寸步难行,轻易就能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
利用石塘河码头停泊的两艘快速战帆船以及其他货船,装载诸家眷属出城,是最现实的选择。
镇远侯杨涧午后也派人将家小接到楼船军水师驻营去了,有可能是镇远侯杨涧得到提醒,也有可能是杨涧觉察到异常,不管镇远侯杨涧有没有胆量为天佑帝一搏,但此时能肯定镇远侯杨涧此时没有跟安宁宫有勾结。
也就意味着叛军此时在城里所直接掌握水营战力极为有限。
九百多妇孺躲到船舱里不会产生什么干扰,有一千两百多战力登船,再集结货栈的两百多船夫水手,经水道出城去桃坞集,是最安全也是最便捷的选择。
现在东华门水关已经叛军控制住,除了东华门水关外,金陵城还有另外两处水关能够走水道出城。
韩钧、韩端也顾不得三叔韩道勋为何没有随老爷子他们回来,也顾不得问溧阳侯孤身骑马跑去哪里,只想着老爷子与父亲、郑畅赶紧决定他们现在就乘船出城。
再拖延下去,等叛军控制住另外两处水关,他们就将成瓮中之鳖!
“怎么样,我们走北胜门出城?”郑畅这时候才将诸多事理顺过来,内心惊惶还没有彻底平复下来,多少有些进退失据,但眼前在兰亭巷能拿主意的也就他与韩道铭与韩家老爷子韩文焕了。
“北胜门水关守将是禁军都虞侯顾焕玉,其父顾廷曾与我老夫共事多年,顾焕玉应该会卖老父一个面子。”韩文焕说道。
“走北胜门要经过受左武卫军控制的桃华桥!温暮桥、温博父子要是已被安宁宫策反,他们多半急于向新主人表忠心,而悍然在桃华桥附近伏击我们!”冯缭说道,“倘若禁军诸将都不能信,少主是主张我们直接撞开东华门水关出城!”
“撞开东华门水关出城?你以为叙州所造的战船,能比深嵌入石城的水关铁栅门,还要坚固?”韩钧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这是金陵水道图,走北胜门,有四五处狭窄水道,极易受伏击,而船从城里穿行,速度快不了,最快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从兰亭巷赶到北胜门水关,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安宁宫从容不迫的写好撤换守将的诏令,将顾焕玉撤换掉!”冯缭让一名奚氏少年将金陵水道图拿出来,铺给韩道铭、郑畅及老爷子韩文焕看。
虽然韩家主要部曲及潭王府卫及缙云楼的精锐斥候在姜获的统领下,都由他冯缭指挥,但这部分人仅有三百多精锐。
除此之外,诸家的家兵部曲,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只会听从官衔最高、声望最重的韩老太爷、郑畅及韩道铭的命令行事。
走哪条水道出城,冯缭先还是要先说服韩老太爷、韩道铭及郑畅。
“但也比妄图撞开东华门水关,要现实一些吧?”韩钧说道。
“少主留在金陵待命的黔阳号战帆船,除了船所装数千斤重的铁犁撞角外,整艘战舰的舰艏部位,用两三万斤的精钢构件从内部加固过来——虽说东华门水关的铁栅门粗如手臂,但所用是劣铁,浸入水中数年没有更换,此时已经锈迹斑斑,虽然之前无法尝试,但应有一定的把握撞开!”赵无忌瓮声说道。
赵无忌此时很是沮丧。
韩谦为这刻制定好种种预案,但就是他太犹豫,以致为赵阔所制,没有第一时间将家主扣押下来。
“你们去看战船能不能承受剧烈撞击!”韩文焕年纪太大,经历今天的折腾,身体已经感受不适,韩道铭与郑畅商议片晌,便要韩钧、韩端随赵无忌先去看那艘战帆船的情况。
要是韩谦提前安排留在兰亭巷待命的这艘战帆船,恰如赵无忌所说的这般厉害,却是值得冒险云撞开东华门水关。
毕竟叛军也绝对想不到他们会直接驱船去撞东华门水关的铁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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