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知诰将姚惜水接回宅子里私聚,也是无碍。
对北逃士族如何处置,之前是绝密,李知诰回家对苏红玉也不会随便说。
待看到李知诰将姚惜水接回来,苏红玉真是高兴坏了,嚷嚷着叫春十三娘将她所酿最好的酒都拿过来痛饮一番。
也不用李知诰陪她们,她们三个女人找间暖阁好好相聚一场。
冯翊他们不请而至之前,苏红玉醉意微醺,坐在姚惜水、春十三娘之间,忍不住感慨道:
“要是当初夫人能下定决心作主,真将惜水嫁给韩谦了,应该是另一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吧?”
“就算惜水性子不那么倔强,夫人、信昌侯又不甘心雌伏,以韩谦的手段、谋略,还不是一样被他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春十三娘摇头感慨说道,“在梁州时,我就想明白过来了,压根就斗不过,也挣扎不脱,何苦折腾?”
姚惜水幽幽一叹,也不愿再去想前尘往事,她离开流云观,才知道她之所以得到特赦,除招抚北逃士族的一些细节。
李秀、李碛、李延等人眼下都是梁军大将,为她的特赦,李知诰写了好几封信,也在李秀、李碛、李延他们归京期间亲自登门去求情,请得他们的同意与谅解,特赦之事才顺理成章得到肯。
当然,这个过程里、赵无忌、叶非影也说了不少话,毕竟李碛此时在赵无忌帐前为将。
吕轻侠、周元二人都不会得到特赦,毕竟他们要为当年的宫变及李长风甚至李普的死负最直接的责任,这也是李家最后的坚
持,但对吕轻侠、周元二人来说,能留在流云观里,也未尝不是好的归宿。
“但愿意此行北上,一切都能顺利吧。”姚惜水轻叹道,已经长出眼角纹的美眸微微敛起,看着阁里的灯火出神,眼眸里还有一丝担忧。
春十三娘哈哈一笑,说道:“以韩谦的手段,都犯不着跟你我斗什么小心眼,知诰现在就等着你们从漠北传来捷讯,就会成为新朝第一个册封的国公了。你也不需要担忧韩谦日后会为许下的诺言出尔反尔。自古以来,暴君尚杀戮,无非是没有其他手段御下,控制不住局势罢了。君臣相忌,那也是为君受到臣子的威胁,而为臣者担心自己的才具、威望,会受到为君者的猜忌,所以惶惶难安。你说说看,这一点在洛阳存在吗?放在任何一个时代,知诰都堪称名将了,但在洛阳,田城、高绍、温博、荆振、赵无忌、冯宣、李秀、韩元齐、陈昆以及孔熙荣那个憨货,哪个比知诰差了?而这些人拿到一起,跟韩谦一起,又都泯然众人了。拿这次晋南大捷来说,孔熙荣那憨货会居功骄横,还是李秀、韩东虎会居功骄横,膨胀到自以为是?不过,泯然众人好啊,这样才能君臣相安,也无需猜忌,也就无需有伴君如伴虎的忧惧,多自在!”
姚惜水想想也是,这些年屡受打击,甚至连一次旗当的机会都未曾有过,谁心里还能生得出妄想?
春十三娘醉意微酣,谈兴也浓,说道:“再说了,就算是担心受到猜忌,也是朱家。你们没看到朱珏忠、陈由检那几个,都恨不得将云和剥光塞到韩谦的被窝里去,才觉得安心——不过,最近韩谦好几次去学院,都是云和陪着,说不定已经勾结上了……”
这时候听到听到冯翊的声音从前院传来,春十三娘微醺的醉意顿时醒了过来,疑惑的问道:“他这时候跑过来作甚?”
片晌后,便看到李畋过来,请三女到前院与冯翊、司马德见面。
“什么事情这时候跑过来?”苏红玉好奇的问道。
明明白天都还一起陪驾去流云观,一夜都还没有过去,又跑到她家里来了?
“司马德还没有住下来,就跟父亲说想尽快再见到君上。”李畋说道。
“司马家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苏红玉感慨的说道。
“现在这形势,动作慢了一些,好货砸手里卖不出好价钱,可不就糟糕了?”春十三娘笑道。
姚惜水确实是有些担忧她与大哥身为前朝遗胄,这次又是北上招附前朝遗族,事情做好了也难逃猜忌,但经春十三娘这一通说,也确实意识到她想多了。
现在人心所向,没有谁能动摇韩谦这些年打下的根基,也应该没有几个人自不量力再有什么妄想,也确实没有什么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