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慢一些,多绕几个地方,我想看看这街景。”她叮嘱驾车的哑巴。
她还有多少时间呢?
像现在这样,享受着活着的时光,能看,能听,能动,还有多少次机会呢?
她可否又能等到夜九回来?
哑巴如她所言,在繁华的地带绕来绕去。
整个郦央,也就市中心这一带还算热闹了,其它地方,几乎都是死寂的。
当郦央湖畔传来热烈的、绵延不绝的鞭炮声,就显得特别招人注目。
在城里与城外对峙,随时会出现大规模厮杀的时候,还有人有心情放这么多的鞭炮?
还能有什么好事,能让郦央人鞭炮不断?
她当下就有些好奇:“往放鞭炮的地方去,我想凑凑热闹。”
马车往郦央湖畔行去,没过多久,前头出现了一栋张灯结彩、气派华丽的楼宇,楼上不断放鞭炮,似乎还在撒什么东西,楼下围着黑压压的人头,似乎在抢楼上撒下来的东西。
前头人多,马车无法前行,红妆便让红刃去看看那边在做什么。
战争时期,就算是城里的王公贵族和商贾富豪,也没有了招摇高调的兴致,那栋楼却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想干什么?
约莫一刻钟后,红刃跑回来,将手中捧着的红豆糕递给她:“梁先生,那家店的老板开了一家海产品店和红豆糕店,正在免费放红豆糕呢,所有才有这么多人去挤着。”
海产品店?红豆糕店?红妆心里大震。
不会吧?不可能吧?是她想太多了吧?
她抱着一丝很可能会瞬间熄灭的希望,问红刃:“那家店的店名叫什么?你可又知道那家店的店老板叫什么?”
红刃想了想:“店名叫洛家海品,店老板叫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这店名,应该是姓洛吧……”
红妆的呼吸剧烈起来,胸口揪得好紧,好疼。
“红刃……你,你,”她强行压下这份强大又强烈的冲击,“你马上去打听一下那家店店主的名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打听到!最好再看看店主长什么样!他们刚开店,店主一定在店里!快、快去……”
巨大的期待和祈祷,几乎要将病重的她给压垮了,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现在就要!
红刃看她一副快到晕过去的模样,很担心:“梁先生,您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
红妆轻轻地推她,催促:“我没事,你快去、快去……快点!”
红刃摸了摸头,将红豆糕往她手上一放,跑开了。
红妆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着不远处的店楼,眼里,流下了泪水。
会是吗?会是她的哥哥吗?
两位哥哥喜欢出海,每次都会从海上收集、采购和换回许多海里和海外的东西,并在遥州及附近的城市开了几家海产品铺子,生意还算不错。
这些铺子的名字就叫“洛家海品”。
她上次去遥州的时候,所有的“洛家海品”都关闭了,原先的铺子都转到了柳家的名下。
郦湖湖畔的这家“洛家海品”,会是哥哥们开的铺子么?
而手上的红豆糕……她拈了一块,放开嘴里,嚼了嚼。
眼水,落到手中的红豆糕上。
跟母亲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从小,母亲就经常做各种点心给全家吃,其中,红豆糕是做得最好吃的,而且都是按她喜欢的口味做,不论走到哪里,她未曾忘记过家里红豆糕的味道。
她喜欢蜂蜜,不喜欢吃糖,所以,母亲做的红豆糕用的都是蜂蜜,而且大多放她最喜欢的菊花蜜,所以,她现在吃一口,就尝到了家里的味道。
是哥哥们吧?
哥哥们来找她了么?
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将消息传递给她:哥哥们来了!
但愿是她的哥哥们!
此生若还能见到哥哥们一面,知道哥哥们平安,她真的、真的不敢再有任何奢求了!
“梁先生,你怎么哭了?”红刃一跑回来,就看到红妆泣不成声,被吓到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馆啊……”
“店老板叫什么?”红妆睁着泪眼,猛然抓住她的手臂,“快告诉我!那家店的老板叫什么?他们是不是姓洛?”
红刃道:“我问了红豆糕店里的伙计,他们说他们的老板叫洛宸……”
“呜”红妆将脸埋在手心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