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头晕乎乎地走出小店,有些茫然地在湖边转来转去,没能很快从今天所听所见的一切里清醒过来。
待她回到据点时,天已经黑了。
红妆待她已久,看到她回来,关切地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的身边没什么人了,红刃若真在外头出了事,她根本没法子派人去找她。
红刃很想问她苍巴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最终没敢问出来,脱口而出的是:“我今天想去卖红豆糕,没想到那家店的老板死了,我在那里呆得久了些……”
“你……你说什么?”红妆只觉得眼前阵阵黑,站都站不稳了,“谁、谁死了?”
她是不是病得太严重,出现幻觉了?
“‘洛家海品’的老板,姓洛的,前两天晚上重伤,昨天晚上就去世了……”
红妆身体一软,栽倒下来。
红刃赶紧扶住她:“梁先生您别急,大不了我花钱去跟店里学怎么做红豆糕,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啊”
梁先生怎么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样子?有这么伤心吗?
红妆心痛如刀绞,无论她如何想冷静下来,眼前都是模糊和摇晃的。
“这可是真、真的?是不是讹传?你是不是……有没有问、问清楚……”
红刃很肯定地点头:“是真的啊,店里正在办丧事呢。我问过伙计了,店老板死后,店老板的大哥会接着管理,所以……”
红妆已经晕过去了,脸色白得像死人。
红刃吓得不轻,赶紧叫哑巴过来,一起将红妆抬进屋里。
红妆的脉搏和呼吸,几乎是停止的,隔一会儿才动一下,红刃看着这样的红妆,想起苍巴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红妆昏迷到深夜才醒过来。
一睁开眼睛,就触到红刃和哑巴焦虑不安的眼神,她勉强挤出微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红刃低低地:“二更天了……”
梁先生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爹”“娘”和“哥哥”,还有什么“你们不要走”“我好想你们”之类的,还不断掉泪,脆弱得像个孩子,让她和哑巴听着都觉得心酸。
梁先生,果然也有着悲惨的过去啊,那份从容和镇定之下,是深深的思念与哀伤。
“这么晚了……”红妆缓缓地道,“还有红豆糕么,拿一点给我吃……”
她的身体,几乎没有食欲,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来,除了红豆糕。
红刃赶紧将放在炭盆里温着的碗拿出来:“梁先生,我都准备好了,您赶紧吃一点。”
红妆真没什么胃口,但她必须要吃一点东西,要不然,她没法子出门。
逼自己吃了两块以后,她道:“你们两个去睡吧,明天有事要做,你们要送我出门,会很辛苦。”
红刃问:“您想去哪里?”
红妆道:“明天再告诉你们,总之,你们去休息吧……”
这么晚了,哑巴不好留在女子的房间里,先出去了。
红刃却是一步三回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样子,短短的距离,她花了不少时间才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红妆含着母亲味道的红豆糕,眼里流下泪来。
大仇将报,两位哥哥平安,她除了想再见夜九一面,已经别无所求,然而,还是天不遂人愿吗?
半个月前才见过的哥哥,转眼之见就生死相隔……
哥哥,会不会是去找柳家报仇而死于非命……
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门外,传来轻轻的动静。
她擦了擦眼泪,定了定心神,对着门口道:“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外面……”
门被推开了,红刃站在门口,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副做错事的小孩子的模样。
红妆知道她一定有心事和疑问,但又不敢问,举动才会如此古怪,而原因,恐怕跟自己有关。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余力想太多了,微笑着对红刃吧:“外头冷,快进来坐下,有什么话就说吧。”
红刃瞅了她一眼,走进来,将门关上之后坐下,看着她,鼓足勇气:“我今天去见了那个巫婆,想问她有没有办法治好您的病,结果、结果……”
“结果她说您、您没救了……”
说完之后,她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是对一个重病病人该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