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留良说道。
“对,可若是没有他宗室早就让人给杀光了,没有他,包括我在内恐怕全都像楚王一家一样,被赶进长江喂鱼了。他的确对宗室不好,用荒地逼我们自己去开荒,停止宗室的所有俸禄,可作为宗室的我却对他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还给了我们安定的生活,我们不用再颠沛流离,四处流亡度日,更不用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灭门,也不用在猜忌中惶恐度日,我们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军权他都敢给我们。
不仅仅是我这样想。
你们去问问福王是选择现在的田园生活,还是选择像过去一样顶着个藩王身份,带着一帮老弱妇孺四处逃亡,随时有可能步了他爹后尘?
他自己断腿已经做出选择。
你看,既然连我们都对他恨不起来,那又用得着你们来表现义愤吗?”
朱聿键说道。
“可他迫害贤能,荼毒士绅!”
吕留良说道。
“迫害贤能就未必了,哪怕你说的贤能是东林诸臣,复社诸子,我也没见他迫害过谁,他把谁满门抄斩过吗?他把谁家眷籍没做官妓吗?他最多就是抄了几家罪有应得的。而内阁两个当年名列东林点将录的尚书,辅是东林先贤弟子,侍郎一大堆与东林有渊源,这恐怕很难用迫害形容吧?
荼毒士绅倒是坐实了!
先他收士绅税了!
可这士绅功名免税的制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若我没记错,一品万亩还是神宗皇帝时候才定的,太祖时候可只免士子徭役,甚至特意强调田赋不能免除。也就是说大明根本没有士绅免税的祖制,大明祖制只有从宋朝延续的功名免徭役,既然大明开国就是收士绅税,那么他恢复太祖旧制又有何不可?
其次借卫所改革清查田产。
那些士绅侵占官田,难道还侵占出道理来了?杨庆只是让他们退还这些侵占的官田,若是太祖时候,恐怕早已经把他们杀得人头滚滚,照我说杨庆还过于仁慈了。
再者科举改革。
既然朝廷有钱承担,那多收些有用之才有何不可?哪怕过去朝廷也会在举人,贡生中挑选人才任用,海瑞可没考中过进士,宋应星一个举人哪怕在先帝时候,也做到了知州。杨庆不过是给那些如他们一样有才却不善八股文的,一个名正言顺为国效力的机会,这不能说是不对吧?吕老弟也是举人,难道你就不想获得进士的渠道更多一些?据我所知士子们如今反而对此很鼓舞,都在筹备着明年的新科举。
再者释奴。
释奴令的导火索是什么?
一个为国血战建奴斩十余级致残的老兵,因为逃奴身份被旧主抓住毒打,反抗时候自卫失手杀了旧主。
他的军籍实际已经脱离奴籍。
他早就不是奴婢了!
是徽州士绅自己为了报仇和面子而闹大,甚至闹起民变,还装成土匪袭击民兵想私刑杀人,才激怒杨庆干脆以释奴令回应。但释奴令已经颁行近两年了,他除了自己带头改奴婢为雇佣外真得强制性做过什么吗?
没有吧?
再者公田法。
但那至今只是传言,只不过在南宁二府试行。
也就是说杨庆也没确定。
他只不过是想试验一下,看看公田法会有什么后果,是否真得可以实行而已,这只是他的一个并没有确定下来的计划而已。
那么除了这最后一项,其他哪一项不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哪一项不是为了大明更加国富兵强的?这就是你们反对他的理由?还是仅仅因为他这些使国富兵强的改革,影响了你们这少数人的利益?你们不过是为了私利为了反对他而反对?”
朱聿键看着吕留良多少带着些鄙夷说道。
后者无言以对。
吕留良终究还是嫩了点。
但朱聿键这些年在云南可是真正成长起来了。
“陛下,臣不想多说什么,臣的职责是保护您去南京,所以臣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臣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在路上出事的。但作为一个亲人一个长辈,论起辈分,陛下还得称臣一声曾叔祖,那么作为一个长辈,臣还是想对您说一句忠告。如果您为大明江山,那么请您回头,如果您为天下百姓,那么也请您回头,如果您是为了您的雄心壮志,那臣也就无话可说了!
臣之言尽于此!
到南京之前,臣会拼死保卫陛下周全的,但到南京之后,臣之职责已完成,按照大都督的命令,臣的这趟任务结束后有半年假期,臣会回自己的封地处理家事的。”
朱聿键说道。
朱慈烺目光闪烁不定,而吕留良则带着紧张看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