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奇龄说道。
朱慈烺默然不语。
“陛下,您就算返回长安,就能保长久了?杨庆不过是还没把江南完全控制在手,而且桂王和多尔衮南北呼应,他短时间內还做不到同时打赢两处战场,故此容忍李自成,一旦他解决了桂王和多尔衮,下一个必然是李自成。到时候他大军西征,夺回长安后难道还会继续保留陛下?乱军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就算他弑君也不过是李自成日暮途穷戕害陛下,或者乱军中陛下不知所踪,陛下归长安亦不过苟活几年,何若此时奋起一搏求长久?”
毛奇龄说道。
“陛下,您先要明白,他终究要篡位的,自古如他者有何人不是如此?曹孟德,司马仲达,南北朝那些帝王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这样得江山?做到他如今这地步,天下其实已经落入掌握,所缺者最后一步,曹孟德,司马仲达年纪来不及,最后只好由儿孙解决,但他如今正当壮年何须遗之子孙?纵然他还犹豫不决,那赵匡胤还有个黄袍加身呢!
甘辉这些人不一定是他指使,这的确是事实,毕竟这样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但那更可怕。
因为这意味着就算他不想篡位手下将领也得逼他篡位。
那陛下去南都还想活命吗?
在李自成和金声桓的地盘上,陛下都无法保证安全,又何况是到南都这种杨庆的巢穴?这里只有甘辉的五千人,那里可有不计其数,虽然南都的确还有诸位贤臣,的确还有十万士子,但他们终究不如杨庆的军权在握啊!南都城外数万近卫军,数十万民兵,这些可都是杨庆的党羽,不需要他一声令下,只需要他手下的亲信鼓动,这些人就会给他披上黄袍。
那么您觉得他会拒绝吗?”
丁魁楚说道。
朱慈烺继续默然不语。
“陛下,臣等确有擅专之罪,可臣等是真心为了陛下啊!唐王根本不知杨庆的真面目,这些年他一直在云南主持卫所改革,根本就未曾踏足南都,他无非是看到表面的繁华!可这繁华不是陛下的啊!江南盛世乃杨庆的盛世与陛下何干?
陛下纵然回南都,也只不过如长安般被圈禁皇宫,外面的一切与陛下何干?难道长安城外的公社会为陛下而欢呼?
可它本应该是陛下的啊!
这江山全是陛下的啊!
当年这个逆臣不惜以陛下饲虎才求得脱身,难道陛下忘了他是怎么对您的?难道您还相信他有什么忠心?”
毛奇龄说道。
龙兴天子的神情略有变化。
毛奇龄和丁魁楚交换目光,很显然朱慈烺的城门已打开。
“陛下,当年他以陛下饲虎,让您被李自成软禁六年,甚至不得不向这个杀害孝节烈皇后的逆贼屈膝,那时候不臣之心就已显露。之后李自成兵败北都之时,他明明可以和多尔衮夹击以迎回陛下,却反而相助李自成挟持陛下赴西都,而后更是每年以钱粮资之,其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李自成继续软禁陛下,方便其在南都把持朝政。如今他为群臣和忠义之士所逼才不得不迎回圣驾,那么陛下难道觉得这个害了您两次的逆贼不会害您第三次吗?”
丁魁楚说道。
“至于公主……”
毛奇龄冷笑道:“公主早已经是杨庆的人了,杨庆如今视后gong如自己的家一样,宫中女眷哪个不是任其玷污。别说是公主早就已经被他玷污了,就是懿安太后,和他的秽闻也早已在南都流传多年几乎无人不知,纵然袁太妃也难保清白。”
他这就纯属血口喷人了!
袁太妃还真就和杨庆之间是清白的男女关系,话说杨庆这点节操还是有,好歹那也是崇祯的遗孀,理论上也算坤兴公主继母了。
但朱慈烺就未必知道这一点了。
皇帝的脸色变化明显。
“陛下,唐王等人不过以为有公主可以阻止杨庆,可这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会在乎女人?更何况这公主帮驸马造反的难道还少吗?做公主哪比得上做皇后啊!兄妹之情难道比得上化家为国?”
丁魁楚说道。
“够了!”
朱慈烺突然间怒道。
丁魁楚立刻闭嘴,然后低着头再也不说话了。
毛奇龄却露出一丝笑容。
很显然他们找到了突破口,皇帝陛下已经动摇,说到底他也就才二十出头,而且又被关了六年,真要说到心智还差的远。
他终究不是这些老狐狸的对手。
而此时钱谦益已经在一名军官的迎接下进入了武阳关,不过关城上守卫的士兵却紧接着又关上了城门,数百的火枪兵在关城上严阵以待,警惕地看着外面突然到来的这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