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杨庆就是怕把那些正在收买四民代表的士绅给吓跑。
他要搞一场大狱。
就才收割两个未免太少了。
两百九十九名四民代表,怎么也得几十个才行,然后顺便牵连出一大堆贿选的士绅,话说他的赎买计划耗资可是惊人,能少花点就尽量少花点吧!
但凡贿选的统统抄家。
所以这只是开始,不能操之过急把人都吓跑了,得适当表现一下护国公对法律的尊重,以及对士绅们的安抚,然后无论行贿的还是受贿的都可以放心大胆了。徐四的检举第二天就被他转给了都察院,然后都察院正式立案对此展开调查,至于剩下就是走程序了,但无论如何,曹溶二人是不会真有什么大事的。毕竟就徐四的检举,也没有什么其他证据,无非把曹家的仆人找来调查,这些仆人又没听见他们三人谈了什么内容,而且徐四也没收钱,连物证也没有。
总之调查吧!
至于索额图对徐四的刺杀……
这是以福临为的一小撮建奴叛乱分子所为,他们想在南都通过对四民代表和官员的暗杀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把福临弄出南都,并逃亡到北方招诱建州卫各部,以图重建他们的大清国。对于这种谋叛罪行,是必须坚决予以打击的,然后锦衣卫迅速逮捕了福临,并且在北衙严刑拷打,很快福临就招供了全套计划,另外还有暗中与其勾结的一干党羽。一个庞大的叛乱计划就这样浮出水面,他们由一帮索额图这样不甘心失败的少壮派为,以福临为核心,再加上大量原本被俘的建奴旧军官和士兵,一共有近三千人暗中勾结。
不得不说锦衣卫在这个问题上有些失职了。
不过也很正常。
毕竟这几年大量建奴被卖到了南都及江浙各地,光南都其实就得上万建奴,这里面成年男人也得两三千人呢,他们肯定不甘心认命的,试图进行反抗也是正常的。
但锦衣卫对此也没法预防。
因为这些建奴都是在那些豪门世家做家奴的,他们的监督之责在这些豪门世家,他们都属于后者的私有财产,锦衣卫也不可能跑到这些士绅家里去监视他们的家奴啊!
至于武器……
手弩又不受什么限制。
这些士绅家别说手弩,就是火枪都有呢,平常谁还不带着家奴出去打个猎什么的,所以锦衣卫同样无法在这些事情上进行管控。总之这件事也是过去都大意了,不论锦衣卫还是顺天府的警察,还是那些蓄奴的人家都大意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然后就在展开大逮捕的同时,那些蓄养建奴的人都得到警告,尤其是还有护国公的建议,也就是要他们给建奴都戴上镣铐。对此这些人当然尊从,虽然戴上镣铐影响工作,但锦衣卫可说了,再有下次他们就得负连带责任了,更何况他们也怕自己的家奴真有造反心思,哪天再抱着为大清不惜一死的心思给自己一刀。既然这样当然给建奴带镣铐是必然选择,反正这些是建奴,在大明连人都不算,主人就是看不顺眼吊死也没人管,话说大明的奴隶制严重倒退。话说过去家奴可不是随便杀的,最少也是要挨一百大板,甚至情节恶劣的还有可能被处死,这样的案例有过,但现在对于奴们可以随便处置了。
仆人可不行。
哪怕抽仆人一鞭子,人家也是可以去告雇主故意伤害的。
仆和奴必须分开。
所以曹溶在这件事情上,仅仅是因为没看好自己的家奴,让他逃跑并行刺四民代表而受警告,另外就是因为徐四的检举被都察院传唤,然后被限制离开南都而已。
就这些了。
至于老乡贤……
他已经卧床不起,而且耄耋之年是可以享受部分特权的,其实按照大明律,这个年龄充军以下是直接免刑的,流放之类由子孙代替,偷盗及伤人可以赎,就是交罚金,到九十以上就是死罪也免刑。所以他就连传唤都没有,仅仅是都察院的御史上门问了一下而已,但他已经昏聩到说胡话的地步了。就这样此事迅速平静,因为没有找到其他人证物证,仅仅依靠徐四的检举,是无法在法律上给曹溶定罪的。
他照样在自己的府中歌舞欢宴。
至于唯一倒霉的……
“我冤枉啊!”
孝陵享殿前的广场上,曾经的大清皇帝福临,在十字架上哭嚎着。
不过观众寥寥无几。
南都是一座繁忙的城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已经没多少闲人跑来看凌迟了,尤其是那些工人,不放假谁闲得蛋疼了请假出来看这个。说到底过去一处刑就人山人海都是闲的,而且缺乏娱乐活动,但现在谁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啊!
“哭什么哭,还是做过建奴皇帝的呢,你那些大臣都没哭的,我剐了那么多建奴,头回见你这么窝囊的!”
刽子手怒斥道。
然后他手中的小刀在福临胸口落下……
福临骤然惨叫一声。
四周寥寥无几的喝彩声紧接着响起,不过剧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他带着痛苦和绝望,留恋地看着眼前盛夏的红花绿树,看着远处那片繁华的都市。现在只不过才十五岁的他真得不想就这样告别这个世界,他真得还想再活五百年啊!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个中年贵妇脸上,当然,说中年有些夸张了,准确说应该是三十左右的少妇,后者风韵犹存的脸上,一双眼睛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但紧接着旁边一个老男人出现,揽着她的腰一起转身走了,那应该算阿姨的少妇还回过头再次看了他一眼。
这一刹那的回眸,让福临仿佛忘记了痛苦……
“那不是董小宛吗?”
旁边刽子手一边割他一边说道。
“哎呀,当年的秦淮名妓们也都老了,前天我还看见顾横波呢,跟在秦王妃后面就跟个婢女一样,看上去也不是当年了。”
另一个刽子手感慨道。
“她也算倒霉了,原本想着傍上秦王荣华富贵,结果秦王却早早就死了,她也没孩子,连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龚鼎孳也不再要她。要不是秦王妃心肠好,继续让她留在秦王府当姐妹对待,这时候估计她又得去秦淮河重操旧业了!”
刽子手说道。
因为注意力不集中,他手中的小刀一下子扎深了……
福临骤然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叫,叫,又叫!”
刽子手怒斥道。
福临悲愤地看着他……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和他们一起逝去的,是我的青春啊!”
远处的凉亭里护国公举杯哀叹。
“明天四民大会就投票了,你倒是悠闲得很,据我所知,因为你的纵容,可是有不少四民代表都胆子大了起来,照这个情况,你的公田法未必会通过。还有王夫之也在那些代表中联络,认为四民大会不能沦为你的傀儡,必须试着对你说不,很显然他们想以此来试探你对四民大会是真尊重还是假尊重。”
李来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