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百余东江士兵和他们的长官都穿上最好的铠甲,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恭候孙承宗的大驾。
全岛军户的衣服都又破又旧,但是每一件都洗得干干净净;妇女头上的木簪子和小服饰也统统去掉了,但黄石命令她们每人都必须带花,所以长生岛的野花这次也算是倒霉了;再老的牲口都被梳洗得毛光铮亮,长生岛再穷也不能显得士气低落,再困难军户们也要乐观向上。
黄石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吊着一只胳膊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吴穆紧张地站在一边,等一身戎装的孙承宗下船后,两个人领着全军行礼:“孙大人,”、“孙先生。”
“吴公公,黄参将,免礼。”孙承宗笑容可掬,昂走在最前,同时示意黄石跟在他的身后。
陪同孙承宗同行的官员也都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黄石告了声“得罪”就跟了上去,吴穆只能敬陪在队伍的最后。
黄石才殷勤地拉住马缰,孙承宗就自己纵身上马,他的随卫也没有过来协助的意图,显然都早已经习惯了,倒是胳膊受伤了的黄石费了一番力气才爬上自己的马。
孙承宗静静地等到黄石坐稳,才淡淡地道:“不必休息了,直接去演武场。”
操练场已经集结了千五百名士兵,黄石让八百老兵排列好队形,然后向孙承宗汇报说:“孙大人,这些是末将的敢战之兵,剩下的数百还是新兵,还没有训练好。”
“那就先看这些吧。”孙承宗大度地点点头,开始流水一般地出各种命令,黄石则把这些命令翻译成各种救火营的口令和旗语,一层层传过去让士兵们执行。
几种队形变换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接着又是反复的进退散合,孙承宗脸上毫无表情,但心里却越看越稀奇,有意地拖长了很久。前后重复了几十遍,演练场上的明军仍然是旌旗招展,如林的长枪一根也不见散乱。
“……全军向前冲击杀敌……左侧杀出敌军骑兵……右侧杀出敌军步兵……两翼同时被包抄……”孙承宗最后改成模拟战况了,黄石游刃有余地下着对应的命令,救火营的各个队、伍在军官的指挥下如臂使指一般的作出反应……
这种模拟演练又持续了一会儿,黄石觉得孙承宗渐渐带上了些刁难的意味,他抖擞精神用三个近代军队很简单、但对封建军队来说绝对是无敌花哨的队列变换完成了:连续的全军前后左右转;队官抬臂指引全队四百人作以他为轴心的整齐扇面旋转;最后一个是两个步队快速交替跃进,挺着枪的士兵用慢跑的速度推进,在腰鼓声中他们左右步伐一丝不乱,始终保持着密集方阵队形。
完成后黄石一脸平静地掉头躬身行礼,他相信孙承宗明白这种队列变换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孙承宗凝思了半晌才让黄石平身:“黄参将练得好兵!很好,让士兵们休息吧。”
“杀。”八百士兵冲着孙承宗、黄石的方向怒吼一声,然后被带队的军官们领下去了。
其他的随行官员都被最后一声如雷的喊声惊了一下,孙承宗脸上已经满是赞许,他微微一个停顿后又随便指了一个士兵叫到:“让他过来。”
那个士兵笔直地站在孙承宗面前,根据命令又转了几个圈。
“黄参将的兵,大多都有头盔了?”
“回孙大人,末将几战来缴获颇多,因此就有了上千铁盔,还有千多副铠甲。”
“嗯,把他的枪呈上来。”
士兵的九尺长枪被孙承宗看了又看:“此枪甚利,是黄参将打造的么?”
“回孙大人话,是末将打造的,用来克制建奴冲锋的。”
“打造了多少?”
“现有一千五百支,以后每个月还可以打造两百支。”
孙承宗点点头把枪还给了那个小兵,等小兵归队后沉声说道:“那么,再去看看鸟铳队吧。”
射击的时候孙承宗立刻看出这也不是制式鸟铳,而是长生岛自己打造的火铳,见过士兵齐射过火铳后孙承宗就要亲自下场打一。黄石让士兵装填好药、弹后,本打算替他扶住支棍,但被孙承宗挥手赶开了,他一口气打了好些才适应了火铳的后坐力,最后打中标靶后就开始检查这火铳的威力。
翻看了那块被击碎了的靶牌很久,孙承宗声询问:“如果命中,不要说人,马也打死了吧?”
“孙大人明鉴,就是牛也打死了。”前膛枪的射速和穿透力都不能和后膛枪相比,如果躯干被击中一般不能穿透,所以弹丸全部的能量都会被传递给人体,如同一根大锤般地把内脏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