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如同流水一样地了下去,整个长生岛老营嗡嗡作响,黄石的大帐现在如同开了锅的滚水、一片人声鼎沸。
就在黄石和金求德、赵慢熊等一群军官围着地图争吵的时候,一个传令兵飞身而入:“启禀大人,贺游击已经越过冰面,未曾遭遇建奴抵抗,正在扫荡东岸奴各营。”
传令兵的这个报告如同一声霹雳打响在黄石耳边,帐篷里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参谋军官们都面带愧色,一起把头垂向了地面。
从金州来的几个报信兵同声说道:“就和我们金州一样。”
方才黄石才基本搞清楚情况,贺定远就请命前往侦查,他返回老营的时候一直驱驰到门口才飞身下马,冲进帐篷迎着黄石阴冷的目光叫道:“大人,那些打造攻城器械的建奴——就是那千把成天在外而晃的无甲辅兵,好像就是对岸的大部了,他们一看我马队出动就都逃回堡垒去了。末将遇到的都是空营,赶回来前已经叫儿郎们放火了。”
“嗯,”黄石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胸中真有一种把眼前东西统统砸烂的冲动,不过眼下……
“眼下我辽南明军已经是危如累卵,可能会全部被消灭,狡诈的建奴!”最让黄石气恨交加的是他明明知道历史,居然还是被对方的布置瞒过去了。
贺定远闻言一呆:“旅顺军……”
“不是旅顺军!”黄石一声大叫打断了贺定远,狠狠把拳头捶在地图上:“我说的是辽南明军,也包话我长生岛,都危如累卵!危如累卵!”
这一声大吼让贺定远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也跟着走过来看地图。
来报信的旅顺军士兵有好几个,他们一下船就四散找人。因为长生岛大部分人口都运走了,而且又已经实行戒严,所以他们找了半天才纷份找到了这里。黄石指了指其中的一个。这个士兵是金州守将的部下:“他们金州也和我们一样,几天前被建奴大举包围。昨天才现是空营。”
金州自从现大批敌军后就紧闭四门,直到昨天有旅顺堡的溃兵乘船来报信才醒悟,其中一个也跟着来了长生岛,就是那个第二个找到老营的士兵。
这几天来,后金军在长生岛、金州一线虚设旗号,震慑住了两地的明军。然后越过金州逼近南关,迫使南关守军也闭门自保。当时南关的明军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毕竟金州的粮道不打通,后金军不可能长期围困,没有足够的时间打造攻城器械。
完成以上的前期工作后,后金军选拔精锐南下,长驱直入旅顺军腹地。张盘虽然猝不及防,但还是立刻组织起了防御。他也明白这种长途奔袭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后金军还是要乖乖退回金州去。正如张盘所料,后金军急袭不下旅顺堡,果然迅速退兵了。张盘见后金军匆匆退去,知道后金军粮食已尽,就急忙点起堡内旅顺军追击,而且成功追上了敌军的后队……
那个从旅顺逃出来的士兵泣不成声地叙述了旅顺的陷落,虽然这些黄石都已经知道了,但真轮到他亲耳听这悲惨地经历时,仍然心痛如搅。
张盘追上的后全军都是些汉军。那些人自述是被强征来的民夫,汉军本来多半都是村落里的村民自卫队。
张盘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在看到后金军撒退时把他们无情地抛下就更不怀疑了,于是就好言安抚并把他们编入旅顺军户……”
黄石把他听过的东西转述给贺定远:“谁知道这些汉军找到机会暴起难绑了张盘将军,旅顺军群龙无。建奴大军去而复返。一下乎就把旅顺军消灭了,跟着又打破了旅顺堡。”
跟着来长生岛报信的那个士兵和另外几个伙伴寻到了条船,拼命跑去金州报信。金州守军这才现中计,听说张盘将军生死不知以后。金州也已经是军心大乱。
“多亏了他们,不然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黄石说着就又鼓励地赞了那个士兵一句,但他心里明白,其实以辽南明军现有的实力,原本不应该遭到这样的惨败地。
说到底黄石和张盘心里还是有了隔阂,后金军大举前来长生岛的时候,从黄石以下没有一个人会肯想报张盘一声。万一张盘领军来增援长生岛并且把后金军击退了,那么黄石面子上就不好看了,而且还会落下一个人情。
同理,当金州现后金军的时候,旅顺方面也一直瞒着长生岛,张盘和黄石一样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认为现有形势还算不错,会有很大的机会独立击退后金军。实际上他的部署也没有大问题,如果不是被汉军出卖,后金军最终还是不得不强攻金州,被拖入一场消耗战。
张盘当然是绝对不会投降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殉国了,黄石恨恨地评价说:“张将军就是太仁慈了,总是说什么情有可原。旅顺之战、两克金州、黑山之战,还有在辽南两年来的拉锯战,张将军对汉军俘虏网开一面,只要动动嘴唇说声悔过张将军就放过他们,所以建奴算准了张将军这次还是会信任这些禽兽。”
众军官听了都默默无语,贺定远破口大骂:“无耻建奴,堂堂交战于沙场不胜,竟用这种鬼蜮伎俩。
不知道张盘就义的时候会是会满腔愤怒呢,还是对以往的宽厚仍无怨无悔。黄石在心中暗暗叹息,面对你死我活的战争时他自问做不到丝毫的仁慈:“这种计谋也就是对张将军用得出来,放在我身上,统统杀掉用级换赏银了。”黄石看着若有所思的吴穆,冷笑着说道:“吴公公,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留活口的原因,对汉军叛徒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虽然吴穆出于自身的利益总是和旅顺方面在勾心斗角,但听说旅顺监军王公公也殉职后,他心中也升起了兔死狐悲地感觉。低沉的应了一声:“黄将军高见。”
地图上标出了长生、金州、南关和旅顺的位置,泄完毕后黄石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金州说道:“金州,仍然卡住了建奴的粮道,金州附近的建奴也都是空营,也已经逃光了,金州守军以前没有现,以后也绝不会让攻城器械和粮食大车通过金州湾。”
金州有选锋营的一千五战兵。还有协助守城的两千余辅兵,这是一个不容易猛攻下的要塞。但正因为如此,金州下面的南关和旅顺都没有什么防备,太麻痹大意了。黄石摇了摇头,咽了口唾沫:“在旅顺的刚锋营已经完了,连同旅顺水营和大批的辅兵,至少五千将士殉国了。选锋营还有五百战兵在南关,城内另有正在修筑堡垒地七千辅兵。南关周围大约有建奴批甲兵两千。因为这些辅兵的拖累。堡内无法突围,金州的力量也不足以解围。张将军为南关储备了十天的粮食,本来是足够了。”
说到这里黄石又叹了口气,如果后金军不能攻下金州,十天的粮食确实够了。但现在后金军得到旅顺的库房,就可以支持长期围困南关了,再过上几天,城里的七、八千明军就要挨饿了。
“建奴企图从弱到强,把我们各个击破。最弱的是旅顺,他们已经利用张将军的弱点得手了,然后是南关,弱点是没有粮食,接下来就轮到我们长生岛了。”
黄石说完以后。贺定远愕然问道:“怎么会是我长生岛,明明应该是金州啊。”
金州来的士兵们愤然注视贺定远,一个个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