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的宴席只进行到一半,张守约,高远与周玉三人已是齐齐避席,扶风与叶氏一应诸人自有张家二兄弟主持接待,而一应女眷,除了最开始叶菁儿与高远一起出来敬了大家一杯酒之外,已是被接进了张府内宅,那里自有张家的女眷相陪。
三个大人物中途离去,众人并不意外,他们自有大事要议,而他们的离去,却使得再座的各人完全放脱了拘束,放浪形骸起来,大厅里立刻热闹起来,吆五喝六的猜拳拼酒的声音,此起彼服,夹杂着或得意,或愤怒的各种声音。
这种场合,张叔宝自然是如鱼得水,从小生长在军营之中的他,应付起这种情形那是游刃有余,再看一看大哥张君宝,虽然也勉强着自己,与这些粗鲁的将领们插科打晖,但那丝不情愿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不过他已经变了很多了,这让张叔宝心中有些警惕。看来大哥已经知道自己的不足了,在拼命地想着弥补这个差距,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将领们大都没有读过多少书,性子鲁直,一旦在心里有了成见,想要化解,可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书房之中,周玉在摊开的地图之前,已经将周渊拟定的征伐东胡的战略计划与高张二人分说得清清楚楚,手掌盖在图上,周玉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二位,对太尉的这个计划,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是有没有补充,而不是问有没有什么异议,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决定了的策略,高远不动声色,张守约却有些脸色不豫,他与高远都是一直呆在与东胡战斗的第一线上,这样大的战略计划,两人竟然不曾与闻。周渊呆在蓟城,就自行制定,这也未免太草率了。
三路人马,分头推进,合击和林,看着这个似乎没有什么漏洞的计划,高远却从中嗅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果然如蒋家权所预料的那样,自己又摊上了最大的难题,因为榆林,就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之上,而且,因为这两年。自己与东胡的冲突,已经让这个民族对自己有了深深的警戒心,是以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分布着的居然便是东胡最为强大的一部分力量。
削弱,损耗?高远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技止于此,那也好对付。但真的是如此吗?高远对于周渊不敢小看,更不敢小看那位温文如处子的宁则诚宁大人。
“周将军!”高远道:“三路人马,朝廷大军居中,人马超过十万,皆是精锐,但是左路的我征东军,能够出击的兵马最多不会超过五千,力量薄弱。而且还有东胡重镇榆林横在前方,困难重重,而右路的张郡守军队,主力精锐也不过万余人,其它亦不过是武装起来的青壮,也显得单薄,不若将三路进击改为两路合击。我与张郡守两人合兵一处,主攻左路,这样反而能集中兵力,予敌与更大的打击。”
张守约濒濒点头。“不错,东胡人以骑兵为主,机动速度极快,很难寻得与他们的主力决战,周太尉这个打法,集中兵力如泰山压境,自然是好的,但东胡人不会这么蠢,必然会机动迂回,寻找我们的薄弱点,这样一来,我与高远的左右两路可就危险了。如果东胡聚集起大兵专击一路,除了中路,我与高远可是抵挡不住的。而中路虽然兵力雄厚,毕竟是以步卒为主,便是现了左右两路出现险情,也是来不及救援的,只消左右两路有一路溃败,那这次征伐东胡之举,不免便要虎头蛇尾了。”
高远笑了笑:“张郡守所言甚是有理,周太尉常居蓟城,与东胡人交手不多,对这个大敌恐怕了解不多,他们可不会与你面对面来一场硬撼,来去如风,打了就走,辽东这广阔的大地,可是给了他们极大的战略回旋余地,而且他们又没有军粮后勤的拖累,所以,这三路进击,恐怕不大稳妥。”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玉有些难看的脸容,“其实先前张郡守说得还是客气得了,如果我左右两路有一路失机,结果只怕不是虎头蛇尾,而是一场悲剧了,东胡骑兵只消击败我们其中一路,便可绕道而来,截断中路大军的后路,到时候粮草不济,士兵低落,十万中路大军便会烟消云散。”
周玉听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之间便将太尉制定的战略给否定的一无是处,心中恙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二位有所不知,周太尉制定的这个计划,其实是基于一个原因,所以,我们要求快,求速,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敌人围堵在和林,聚而是歼之,而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要求,便是快。”
“什么原因?”张守约问道。
“想来张郡守也收到了一些东胡的消息,东胡之王米兰达快要死了!”周玉微笑道。
“前些时日,的确有消息说米兰达病重,但说要死了,只怕是言过其实吧,米兰达,雄狮也,哪怕是他躺在床上,也不能掉以轻心。”张守约凝重地道:“我与此人交手数十年,深知其厉害,这些年我虽然守住了辽西,但也只能凭借着坚城据说,而对于东胡人对我辽西边境的掠夺,其实是有心无力,因为我不敢与其野战。”
“米兰达快死了!”周玉断然道:“这个消息确凿无疑,他已经招回了索普,其用意不言自明,东胡各大部族都在向和林靠拢,而榆林的索克!”他笑道:“早就不在榆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