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傻傻地把手机打开了。
男人拿过去,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直到听见男人裤兜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杜俏才知道他拨了自己的手机。
秦磊拿着手机又在上面捣鼓了两下,还给杜俏。
“我叫秦磊,你叫什么?”
这会儿杜俏已经被秦磊弄傻了,老实回答:“杜俏。”
他点点头,笑着说:“有空联系。”
跟你联系个鬼啊!
回应她的是门咔哒一声轻响后,被关上了。
杜俏站在原地,又气又羞又怒,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今天还有课,忙去收拾包出门。
一直到了学校,她才松了口气。
她顾不得去想生的这一切,因为半个小时后她有一堂课,她把教案拿出来,先看了一遍,到时间才不多的时候,才拿着教案离开办公室。
一路上,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点头回以微笑。
下楼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是袁家伟。
袁家伟红光满脸,似乎离婚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直到看见杜俏了,他表情才有些复杂。
杜俏没有说话,垂下眼帘,与他擦身而过。
袁家伟脸色乍青乍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表情才稍微好了些。并没有过多停留,也匆匆忙忙走了。
*
罗基每天早上都会看报纸。
哪怕是网络新闻迅速展的今天,他依旧不改旧习。方玲玉知道他这个习惯,每天起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问佣人有没有提前拿了报纸,放在餐桌上。
罗基看报纸的过程中,就是方玲玉准备早餐的时间,等他报纸看完,正好可以吃。
平时罗安妮从不吃早餐,哪怕她早上有课,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一大早就起来了。
佣人陆嫂走进厨房,对方玲玉说了句小姐起来了。
方玲玉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陆嫂等会多添一副碗筷。罗基最喜欢吃方玲玉做的饭,所以哪怕她现在不是保姆小方,而是罗太太,她依旧每日不落的亲手为罗基准备早餐。
餐厅里,罗安妮十分乖巧地陪着罗基看报纸。
她平时可不是这么安静的人,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这肯定是有什么事。罗基看了罗安妮一眼,也没说话。
早餐端来了,很简单的包子和粥,另配了几个小菜和炒菜。
罗基一天三顿,也就早餐在家里吃的次数多一些,所以方玲玉做得很用心。
“好了,别装了,到底什么事?”饭吃了一半,罗基突然开口问道。
“爸,还真有点事。就是我男朋友……”
罗安妮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她只说了袁家伟面临的情况,并没有说他其实有妻子,还离婚了的事。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罗基穿着暗红色起居服,快五十的年纪,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浓眉,国字脸,身材魁梧壮硕,哪怕他为了看报纸,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也有股匪气。
“什么事啊爸,你说的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罗基哼了一声:“我听老胡说,你让小马干什么了?”
罗安妮能让小马干什么去了,不就是教训那建筑工。罗基知道这事,也就代表肯定知道她和袁家伟的事,即使知道的不全,但也知道一些。
罗安妮干笑着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顺道还没忘让罗基帮下袁家伟。这过程中,方玲玉一直低着头在旁边吃饭,一句话都没说。
“你平时干什么,爸从来不管你,怎么弄上个有妇之夫?”罗基皱着眉说,明摆着不满。
“爸,可我喜欢他,反正他现在已经离婚了,不算有妇之夫了。为了我,他正在关键处和那女人离了婚,你就帮帮她吧。”罗安妮饭都不吃了,丢下筷子,拽着罗基袖口撒娇。
罗基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前妻早亡,这么多年算是和罗安妮相依为命,一直视女儿如珠似宝,又怎么忍心拒绝。
“这事不是小事,爸爸要见了他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帮忙,我要知道他能不能配上我女儿。”
“肯定能配上的。”
这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学校说加强保安巡逻,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学校又出了场事,一个女生晚上回宿舍的路上被人侵犯了。
当时这件事在学校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就被压了下来,只有一小部分人听说了,且都忌讳莫深。那时杜俏刚入学校没多久,并不知道这些,后来有一次她在那条路上也差点出了事,幸亏被路过的朱宁娜救了下来,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虽是当时没受到什么伤害,但这件事还是给杜俏造成了很大心理阴影,从那以后她穿衣打扮的风格就改变了许多。
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影响的,和袁家伟结婚后,杜俏才知道还是有影响。
她竟然很排斥夫妻之间的亲密行为。
这件事朱宁娜也知道,还建议她多尝试才能勇敢走出来,可惜没有什么效果。而且这毕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私事,见两人一直过得挺好,朱宁娜就没有过多插言。
谁知道袁家伟的出轨竟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
杜俏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朱宁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说:“既然想离就离吧,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袁家伟可能不会太痛快跟你离婚。”
这事杜俏心里有数,她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先聊聊你心态的问题。俏俏,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他出轨和你排斥过夫妻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可能也有些关系,但这不是他能去出轨的借口,夫妻之间既然缔结婚姻关系,就该彼此忠诚。如果他不喜你这样,完全可以说明白,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拉倒,而不是一边牵着不和你离婚,一边在外面搞小情人。”
朱宁娜看着杜俏的眼神很郑重:“男人总是善于给自己寻找托辞,为了显示自己没错,他们总能抓住一点并借此颠倒黑白,痛击女方如何如何的错,借此来让女方愧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他们才是最无耻的人,这种男人我见多了,所以你离婚归离婚,别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
这才是朱宁娜说这段话的原因所在,她实在心疼好友。也许别人不知道,总觉得以杜俏的家庭,日子应该过得很幸福,只有她清楚她背后的辛苦。
“宁娜,谢谢你,你说的道理我懂。”
“真的?”朱宁娜有点怀疑。
“真的。”杜俏点点头,声音低落下来:“我不想恨他,那样太累,也不想把彼此闹得太难堪,怕会节外生枝,你知道我爸妈的,如果这件事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我现在就想趁着他们还不知道赶紧把婚离了。至于离婚后……”
*
秦磊正在澡房里冲澡。
说是澡房,其实就是间窄破的集成房间,随便接一根水管,对着冲就是。
建筑工们都不讲究,成天灰尘扑扑,弄得也脏,所以澡房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秦磊正在冲最后一遍,门突然从外面被敲响了。
“磊子,饭已经做好了,我给你打一盆放边上,你回来直接吃。对了,外面有人找你,老徐他们说长得不像好人,让你别出去。”
是刘建山的老婆,王梅。
工地里不是没有女人,但一般来工地上打工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还都是跟着丈夫一起来的。丈夫干些体力活活儿,她们则帮着洗衣服做饭,再做点琐碎的零散活。
工资肯定没有男人们高,但也不低,比在外面打工强多了,最重要的是夫妻不用分开。
王梅除了在工地里做活儿外,还帮着做工人们吃的饭,又可以在包工头那里拿一份工资。
“知道了,嫂子。”秦磊应声,心里却想着是谁找他。
他随便把身上的水擦干了,套上衣服走出去。
沙滩裤,人字拖,上身是件黑色的小背心。脱了安全帽,秦磊剃着小平头,高眉深目,鼻梁挺直,左眉上有一抹月牙白,像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疤痕,刚好啃了眉稍的一角,给他憨厚的脸上添了一抹冷厉。
是的,秦磊是那种很硬汉,但却很憨厚的长相,可能与他微厚的嘴唇有关,这种面相在相学里谓之忠厚仁义之相。
他刚走出来,老徐就凑了过来。
老徐叼着根五块钱一包的红金龙,烟灰已经烧了很长,偏偏他就是有本事让它一直挂着,不掉下来。
“我感觉好像跟那天的事有关,我听城子说这两天有人问起那天那个大白腿的事,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上午又来了一次,刚才在外面点名找你。”
大白腿指的就是罗安妮,对于罗安妮的大白腿,老徐可是连着津津乐道了好几天,所以秦磊几乎没有妨碍就对上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