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愚勒住了马,自上而下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如赑屃负碑般,在山寨上他一直无以为意的那条汉子背着一块巨石,跪死在卡口处。
他下了马,蹲下了身子,定定的看着那个驮石之人,七窍流血的面容还挂着一抹笑,眼睛并未闭上,定定的将视线定在了地面上的某一点。
一个人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血肉之躯可以忍受多重的负荷?一个国家需要用什么样的精神来垫底才可以获得战士如此的无私的牺牲?会是怎样的念想来撑起临死之人唇边永久定格的笑意?把眼光调至巨石之后,他所要攻打的德天,还有多少这样渺小不起眼却又震撼他心灵的小人物?或者又有多少像梁以蔚那样让他侧目好奇又难以尽数度测的意外?仅仅是一个阻军的小分队,却让他好像预测到了不败战绩的最大挑战,攻下德天,绝对不再像磐王所想象那样的轻而易举,而他戎马十数载的骄傲在这块巨石的另一面,将会接受最严酷的对待。
山上开始滚石了,这证明卡口已经封毕,以蔚心跳莫名的剧跳了一拍,却困为担心着叮的状况而将这份莫名的担心很快的摒除掉了,后方暂时已没什么危险了,她有什么可担心的?眼前已断一臂的叮,倒是让她焦急心伤,应该由她断后的,懊悔自责现在也无济于事了,她必须将叮快速送回广武城,及时医治。
花娇柔的脸一直都惨白着,一落马扶下叮便飞快的传令原来的山寨的赤脚大夫给叮进行先行的医治止血,她花娇柔带着这帮兄弟多年打劫取财,也常有自家兄弟缺胳膊断腿,可是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让她浑身战栗不已,叮在马后的那一刀是为了她挨的,他用他的一条胳膊来换取了她的性命,那血柱喷射断肢飞离的画面,让她震撼到这一生世也无法忘怀,止不住颤抖,她咬住了她握成拳头的手,叮最好别死,最好!
卓冰没想过临走前对他凶吼暴喝的百夫长,竟是这样的被送回来,那奄奄一息的瘫软,那面无血色的惨白,那已浴血全身的残破,她不明白她以前竟会对这样的人产生强烈的厌恶,废掉一条胳膊罢了,她不是看过比这更惨烈的伤亡?不是早该对这种的小小的血腥免疫了吗?可是仍会一样的触及心灵的伤痛,躺在那里的百夫长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