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拿起沉香木匣,重新递向十三:“就算你撤了商,依然是我们苏家的恩人。这些你留着,不管什么时候、无论要做什么事,只要我们帮得上忙,尽管回来。”
“苏姑娘言重了。”十三淡淡地道谢,“我与你们,从最初便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如今合作结束,再无半点干系,何来恩人一说?”
苏婉想不通,为何他能如此轻易地、将三年来的一切轻易否定:“就算只是相互利用,现在你要做的事与我哥哥想做的事,不是一样的吗?既然目标相同,为什么不能继续相互利用?”
“因为你们不明白,闲阁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苏婉呆呆地看着他,红了眼圈。反应过来时,她又慌忙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十三明白她的心思,正因为无法回应她,所以才一次次有意避开她。他的心不大,只容得下那一人而已。
“昨天遇见城北齐家的三公子,这人虽有些木讷,却是个实在人。”
苏婉点点头,没有应声。她明白十三的言外之意,齐家三公子****言,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便三天两头地往苏家商铺跑。这人不像十三般冷漠,也不似苏礼和般圆滑,他生在大户之家,娇生惯养长大,却长得呆头呆脑,没有半点矜贵之气,在她面前更是笨手笨脚。每每苏婉不搭理他,或者给他冷脸看,他也不恼,只会呵呵傻笑。
“今后生意里多长个心眼,莫要贪图功利。也让你哥当心,至少两年内不许有大动作。除非有定国侯那样的人物可以倚仗。”十三提出声醒,她是个懂事的姑娘,向来知道进退,分寸拿捏得很准。
苏婉答应了,然后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任何声音,回转身才现,十三早已离开。她看着桌上的沉香木匣,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苏姑娘!”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正是****言。他来寻苏婉,被告知苏婉正在内室与客人商谈,便在外厅等候。不料忽然听见她的哭声,怕她被人欺负,立即冲进来。房间内的摆设整整齐齐,不像是生过什么事。他不知道她伤心的原因,想要安慰她,又怕唐突她、徒惹她生气,一时间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何处放。
苏婉泪眼婆娑,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想到那人的冷淡,更加伤心,顿时扑进他怀里,哭得反而更凶了。****言吓得呆立当场。
这个时候,十九接到阁主的吩咐,被遣到鹰堂,开始接受“特别的”训练,学习做真正的女人。十三回来听到消息,立刻去看她,未到门口就被蚁堂的人拦住,同时带来阁主的命令,要他即刻前往苏州出一趟紧急任务。等到十三结束烦琐的任务再回到闲阁,十九已经被送往汴京最大的花柳场所——红袖招。
护送她的人是十六。那个一天到晚板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条命的人。
闲阁惟一的固定搭挡就此打破。
十三大病一场。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而是承担不起反抗的后果:阁主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同时留下十九。因为十九还有利用价值。他不怕死,只怕自己死了以后,没人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十九。
而在汴京,十九再次闹出极大动静:刺杀时十六安排她留下,想让她凭借姣好的面容转移人们的视线焦点,以普通人的身份处理未尽事宜,她因为紧张过度,误以为十六要抛弃她独自逃生,故而大开杀戒,将现场看到她的几个人全部杀死。
幸亏她功夫好,在惊动大人物之前逃离现场;幸亏十六及时补救,调动情报人员制造骚动,成功转移人们的注意力,总算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幸亏她长得漂亮,阁主不舍得伤了这具好皮囊,才没吃太大苦头。
江湖中关于她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闲阁有一名女杀手,名字叫做十九,生得国香天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是天生的杀人利器。
彼时已经是九月初。夏日的闷热尚未完全散去,一场淅沥的秋雨带来凉爽的气息。而十九回到闲阁后,因为行事张扬,被关了禁闭,以示小惩大戒。
所谓禁闭,就是关小黑屋。屋子建在地牢里,只有七步见方,没有任何摆设,甚至连张床都没有。关上门就陷入无尽的黑暗。每隔两日,看守的人会送一次食物和水,从门下的小窗内推进来。除此之外,与外界没有任何交流。
虽然闷了点,但是绝对安全。十三确定她没事之后,抓紧时间又去了一趟京城。
他还没有放弃。京城由来便是能人贤才的聚集地,在这里,万事皆有可能。于是,当十三现,本该在晋州罗县的苏礼和,竟然也出现在京城,还跟杨中显搭上了关系时,并没有太大意外。
杨中显在殿试中出尽风头时,十三与苏礼和还保持着联系,并对他评价过此人。
杨中显的家族在家乡尚有名望,在贵族如云的京城并不起眼。高中状元后,他谦逊地混迹在京城世家中间,既不刻意讨好谁,也不明显地冷落谁,圆滑之处丝毫不亚于行商出身的苏礼和。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后,很多人开始冷落他,他也不以为意,行事仍然保持着旧日的风格。十三对此断言:此人日后必将有一番大作为,仕途也绝不会局限于一介小小御史。
问题是,苏礼和如今的心思都在十二身上,怎么会联系杨中显?莫非他在罗县现了什么问题?
苏礼和确实在罗县查出一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