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早有安排。禾先生冷笑,依那人的手段,倒也不算意料之外。他想到蓝烈倾身边的人,转而问道:“十九呢?”
“留在定国侯府里,蓝烈倾没有带着她。”
“十三与她多有牵绊,就让十三想办法联络她,探清侯府里那人的身份。”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对这个漂亮的姑娘还存着几分怜惜。如今他已经是阁里的谋士,立场更换,凡事要从闲阁的角度考虑,她只能是行事的工具。若说有什么特别的,也不过这件工具更加顺手罢了。
“至于杨中显府上,既然‘客人’易过容,认不出身份,就让十二过去。务必查出那人的真貌。”禾先生有条不紊地吩咐,说完略一思索,又补充上一句,“不得贸然接近,十一与她同去,负责给她创造机会。她不是莫长空的对手。”
“是。”
积云寺里,蓝烈倾完好无损地倚在案边,哪有半点生病受伤的样子。“旧疾复”只是句借口罢了。他闲闲翻着一卷经书,听见林羽禀报:“侯爷,府里有动静。”
蓝烈倾伸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问道:“也该是时候了。她都现了什么?”
林羽知道他问的是南宫雪若:“暂时还未现什么。夏总管只传讯称,她近几日开始离开落霞苑走动,想必是有什么计划,幕后人已经开始动作,叫我们小心些。”
蓝烈倾示意知道了,挥手让他退下,仰靠在坐椅里,微微眯起眼睛。莫长空和夏皓钧办事都很让人放心,他最初计划让他们带个替身,做出“郭茂怀被关在积云寺”的假象,将真正的郭茂怀留在大理寺,亲自监管、诱人上勾。只是那位“禾先生”让他十分在意,这才临时改变计划,将杨中显拉进来。
搬到积云寺的第二天,苏礼和敏锐地察觉定国侯将有大动作。如果避免打乱定国侯的计划,事后被人怪罪起来,他可担不起这罪名。所以他没有亲自来拜访,只谨慎地托人递了张帖子,借问候的名义,提醒定国侯孙娴静的事情。定国侯扫了两眼,随手丢到一边。
若是直接落到他手上,顺利活捉、同时确定日后没有任何威胁的话,把人交给苏礼和也无妨。否则他要处置什么人,任何人都无权过问。真正交手的时候,各种变数都可能产生,他没心思、也不愿意花那个工夫,特意替别人谋划什么。
虽然蓝烈倾不在府上,定国侯府仍然防守严密。十三想了想,趁着夜色找到屈少杰,让他代为联络十九。他倒不担心十九的身份被屈少杰现。南宫雪若如今是蓝烈倾的女人,屈少杰是男子,于情于理都要避着。
十三只给屈少杰画了一个符号,让他留在侯府内。十九看到以后,就能明白要做什么。
屈少杰一直怀疑十三的身份,谨慎地没有多问。——知道得太多,便会成为麻烦。他相信定国侯早有察觉,否则不会兴师动众地搬往积云寺“调养”。比起这位谨慎过头的江湖客,他更相信定国侯的手段,当下倒也没有立即反对,只是苛责地同十三说道:“你以前提供的情报,没有一条是直接关系到案子的。”
他想尽快与这人划清界限。身份尚不清楚,又与定国侯立场相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十三镇定自若:“如果没有我的情报,屈大人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完好无损地试图与我讨价还价。那些明里暗里的刁难与刺杀,屈大人当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躲得过?”
屈少杰毫不退让:“本官自认还不至于短命至此,最多把事情闹得大些罢了。倒是你,拿了本官准备的新身份,为何迟迟不肯离去?莫非在等案子了断?”
十三淡淡一笑:“大人是在怀疑我与此案有关?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确实知道是谁做的,而且一直与他站在一条船上。船倾我亡,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
“什么时候下船?”屈少杰逼问。他是大理寺官员,屡屡触犯律法的事情到底看不下去。
“快了。”十三打了个太极,“烦请大人尽快将讯息传过去,我才好尽快下船。”
屈少杰半信半疑,最后独善其身的想法占了上风,应承下来,允诺明天去定国侯府。十三心里并未轻松半点,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清的惆怅。
他能感觉到,此时的形势就像一张拉开的弯弓,弓弦紧紧绷着,随时都能出利箭;又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闲阁这次花了极大的力气,定国侯蓝烈倾也做出缜密的安排。导火索点燃的那天,或许就是他的机会。新的身份已经安排好,十三刚刚重新确认完毕;为十九准备的红丹就带在身上,那些原本是他的份,除了十一外,没人知道他已经戒掉。想办法与十九会合后,只要能甩到鹰堂的人,随时都可以走掉。然后他会帮助十九,控制红丹的服用次数,慢慢戒掉对红丹的依赖,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十三与十九。
对屈少杰来说,侯府不算是禁地。当初他来给定国侯送卷宗,多次进出。这一次,他告诉夏皓钧说,以前拿过来的卷宗要带回大理寺,夏皓钧便客客气气地将他迎进来喝茶,令展钦盯着进进出出的下人,把相关卷宗尽数搬走。
这些内容早被蓝烈倾刻意记在脑中,卷宗其实已经没有用处,他乐得做这个人情。
南宫雪若听说府上来了客人,便猜到与十三有关,立即兴致勃勃去看热闹。结果现屈少杰只带了两名小僮,规规矩矩地坐在前厅吃茶,没有半点小动作,而进进出出的其实都是侯府侍卫时,顿时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