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平铺直叙的将当时和凉夜的对话复述。
直到将这些说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竟是全部都记得,可见凉夜当时的话语,有多深刻。
君卿若指了指江雅儒的胸口,“他胸口上有处疤痕,看上去,像是五个手指印的样子,听他说,是因为他当时熬不住快死了,修离为了救他,直接将修为打进他心脉时,所造成的疤痕。”
“打进……心脉?”江雅儒缓缓吐出这一句来。
抬手覆住自己的心口,“难怪……难怪,那天我心口那么冷,那么疼。竹中剑常年浸染我的灵力,与我有着某种程度的感应。后来为他所用,所以我能很细微的感知到他灵力。我那么慌张,我以为他出事了……”
君卿若一愣,原来竟是真的会有这种感应?
她实在不想一直这样捅刀子,江雅儒想自虐,但她却看不了自己徒弟这般自虐。
君卿若声音柔和,轻叹一口就说道,“凉夜终究还是为了你,他知道自己半成魔,察觉到自己受到英灵一身正气所伤的时候,他万念俱灰,他说天地正道已经容不下他了,他求我,他求我答应他,如果有天他成了魔,让我和临渊来了结他……我没答应,我搬出了你,我说如果他不在了,再没人能来渡你。他终是不忍,他说他接着熬。”
“你刚离开的时候,我再三告诫他,怎么责备你都可以,但不能恨你。但他快活不下去了,我对他说哪怕恨你都没关系,得活下去……他得活下去啊。”
君卿若抿唇看着江雅儒。
然后,她看到了江雅儒唇角浅浅勾起了一个疼痛的笑,他嘴唇轻启,缓缓说道,“师父,你早该让他恨我……”
爱别离,比恨长久更痛。
爱比死更冷。
“他用尽全力来恨我,也好过他怨恨他自己的无能,而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他早该恨我……他该恨我的。”
江雅儒抱紧手中画卷,眼泪悄无声息的在脸上奔流,“怎么就这么傻呢……我江雅儒,有什么好的?除了一身伤,我还给了他什么?”
君卿若:“临渊想办法,用英灵的正气来压住他那一身煞,能压住,就能让他不成魔。”
江雅儒转眸,空茫的目光看着君卿若,只问了两个字,“痛吗?”
卿若一愣。
江雅儒继续问道,“压住这一身煞,他会痛吗?”
阿九在一旁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不痛?怕是和生不如死也相差无几,而且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痛。
“肯定会痛的吧。”见君卿若不答,江雅儒喃喃道,“怎么可能不痛,你说他连我的名字都听不了,听到通灵塔三个字,都会吐血。英灵的正气都会伤他,用这正气压住一身煞,怎么可能不痛……”
君卿若见他已经说中了,便也不再多言。
但江雅儒似是不死心,他仿佛要一直这样自虐下去,他又问,“有多痛?”
君卿若想,这也就是最后一刀了,好在自己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她如此庆幸,自己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她说道,“刚开始时,七窍流血浑身抽搐失去意识,后来……”
江雅儒喃喃接道,“后来……他大概也就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