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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后的三十几里路程中,无论宇文述还是对岸的黑衣人都没有机会追上杨玄感的大船,一直快到洛南县时,机会终于来了。
洛南县位于上洛郡和弘农郡的交界处,是药材和毛皮的集散之地,大量的药材和毛皮从山区运出来,在洛南县交易并运往洛阳。
专门有几名从洛阳过来的大商人在这里开店交易,他们拥有自己的船队,并洛水两岸修建有码头。
另外,洛南县也是一个重要的渡口,南来北往的商人从这里乘船到对岸。
正是这两个原因,洛南县码头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虽然杨玄感让张铉上了船,但他对杨奇并没有兴趣,也没有追问张铉,杨奇到底有什么重要情报要给他。
杨玄感将张铉冷落到一边,他负手站在船头,忧心忡忡地望着前方水面,杨氏子弟的另一艘船已经驶远,连船影都看不见了,他们没有任何负担,只想早点远离杨玄感这个祸水,众人全力划船航行。
但杨玄感却不准船夫快行,他显得很谨慎,显得很犹豫,到底该不该弃船上岸。
张铉就坐在距离杨玄感只有数尺远的甲板上,手握横刀,默默注视着杨玄感高大雄伟的背影。
他还清晰地记得几个月前杨玄感所表现出的高超武艺,那种滴水不漏的槊法,数千支箭都射不进他身边,还有那种万夫不当之勇,那种杀千人于野的暴烈,如果没有宇文成都的对比,他几乎就以为杨玄感是天下第一猛将了。
如果现在他暴起刺杀杨玄感,会有多大的把握成功?张铉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但他却很清晰地知道一点,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对手,百战百胜,并不是他太强,而是对手太弱。
他连王伯当都远远不如,还可能会是猛将的杨玄感的对手吗?
张铉把战刀又慢慢放了回去,心中暂时放下了偷袭杨玄感的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杨玄感冷冷问道。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张铉在注视自己的背影。
张铉暗叫庆幸,原来杨玄感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他连忙道:“在下张铉!”
“和我一样的玄吗?”杨玄感又问道。
“不!不是!还有一个金旁。”
“金即刀剑也,是加刀刃于玄的意思?”
杨玄感蓦然回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你是来刺杀我的吗?”
张铉的心剧烈跳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里还有刺杀杨玄感的意思。
但他心中的震惊却不露于色,微微笑道:“杨尚书是在说笑吧!名字是父母从小所给,怎么会有刺杀尚书的意思?再说我的铉是托鼎之架的意思,和刀刃没有关系。”
杨玄感注视他片刻,目光又柔和起来,笑道:“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别介意。”
“我知道!”
张铉感觉背心都有点湿了,他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又低声道:“师父愿意助杨尚书,他希望尚书能去洛阳。”
杨玄感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他帮不了我,现在谁也帮不了我,只有苍天才能助我,但似乎现在连苍天也靠不住了。”
他的目光注视着河岸,张铉探头向河岸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隋军士兵正沿着河岸疾奔,前方停泊着数十艘大船,已经有隋军开始上船。
杨玄感对众亲兵厉声喝令道:“船只靠向对岸,我们准备弃船上岸。”
这时,正在撑船的船夫出一声惨叫,只见他脖子上插入一支短箭,扑通落入水中。
众人一回头,这才现一艘大船正迅速向他们靠拢,船上站着十几名黑衣人,九男三女,为者是一个满脸虬髯的男子,手执双戟,冷冷地注视着杨玄感。
“玄武火凤!”
杨玄感失声叫道,他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张铉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他认出了其中一个女人的身姿,她虽然蒙着面,但张铉对她印象极深,正是杀杨奇那个女子。
她很可能会暴露杨奇已死,那么杨玄感会不会怀疑自己.......
张铉慢慢握紧刀柄,眼角余光像箭一样射向杨玄感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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