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时间太短,更可惜她毁了花容月貌,不然她绝对有把握营造出前世的局面。
这一夜沈墨慈辗转反侧,竟是越想越不甘心,连带着对阿瑶的恨也升腾到了极点。不过她并没有焦心,陆景渊收拢的大臣何其多,那些证据交出去,足够太上皇收拢一部分人心。到时两处势力合于一处,江山易主就在情理之中。
到那时,定北侯定成丧家之犬。而失了靠山又得罪新帝的胡家,下场只会比沈家更凄惨。
眼前似乎闪过胡氏全族带上镣铐、沦落为丧家犬的一幕,沈墨慈笑得快意。正在此时门响了,青玉如前面半个月般端着水盆进来。
临走还不忘伺候她,有此忠仆,她的心愿定能达成。
心下满意,沈墨慈嘴上却客气道:“你时间紧,还来这干嘛。”
随手放下水盆,青玉随意地走过来,脸色是近乎诡异的平静。没有伺候她,也没有平日的关怀,沈墨慈心中隐约升起不妙的预感。
“青玉再来看姑娘一眼,马上就要走了,想必日后再也不会见到姑娘,有些事也该向姑娘坦白。”
“你……”沈墨慈声音罕见地心虚。
“想必姑娘也已猜到了。”
“为什么?”
“胡家姑娘救了奴婢妹妹的命,此其一。其二则是小侯爷威胁。还有就是,沈墨慈,当年满青城都在宣扬你温柔善良,名声堪比观音娘娘坐下童子,可真争论起来你心比谁都黑。你心里只有自己,只要能让自己活得舒坦,无论是谁你都可以牺牲。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痴心妄想,觉得会有人在危难时不离不弃?”
沈墨慈出乎意料的平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怪不得我。”
“既然你这般想,那别人为了自己伤害到你,也不能怪他们。沈墨慈,你当这世间之人都是提线木偶,没有喜怒哀乐?只允许你去伤害别人,不允许别人反抗?”
说到这青霜胸膛起伏,她想起拿着小侯爷给的傍身银子归家后被家中兄嫂爹娘联合起来算计,想留下她的银子肆意挥霍,同时又把她交给官府防止被沈家牵连。沈墨慈与她爹娘是一模一样的人。
“像你这种人,心里只有自己。不管你怎么算计别人,都不会觉得内疚。别人哪怕有一点对不住你,那都是天大的事。就如胡家姑娘?满青城都知道她深居简出,哪会有机会得罪到你?不就是因为胡老爷宠女,她吃穿用度各方面比你强,让你觉得心里不痛快。只不过一点不痛快,你便想要胡家家破人亡!”
是这样么?沈墨慈本能地想要辩驳,可平日巧舌如簧的她此刻却找不出任何托词。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归根结底不过是成王败寇。这辈子,是我输给了胡瑶。”
说完她侧过身,头冲着帐里,脸上却丝毫没有她语气中所表达的大义凛然。
那些证据就那般便宜了胡瑶?她不甘心!
“姑娘不必再装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青玉不相信你会在如此段时间内大彻大悟,而后彻底死心。”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青玉没杀过人,她本来下不去这个狠手。可昨日她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仇恨却震撼了她,原来在这般差的境况下,如此短的时间内,她依旧能做到这地步。若让她事成,指不定能翻出多大的风浪。
这般韧性十足、有谋略有手段之人,绝不能多留!
“姑娘昨日刚受过重伤,这几日秋老虎,伤口溃烂也在情理之中。”
端起放在门边的水,她回到床边。整盆水呈现诡异的绿色,如毒蛇的眼睛般。实际上这盆水正是以西域沙漠中一种独特的蛇全身毒液淬炼而成,此毒稀释过后并不会即刻致命,而是会慢慢腐蚀人的身体,全身伤口开始溃烂,痒痛难忍。
拧下布巾,她温柔地给沈墨慈擦拭,从头皮到脚心,一根汗毛的地方都没漏掉。
“青玉告退。”
擦完后天已经大亮,奇痒无比的沈墨慈开始抓耳挠腮,大块的血肉被她撕烂,又疼又痒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青玉大摇大摆地走出门,走到角落处,那里早已有暗卫接应。
未免夜长梦多,昨晚她已将信封递了出去。之所以留到此刻,就是为了扫尾,让沈墨慈彻底闭嘴。
药是陆景渊弄来的,他向来言而有信。先前留着沈墨慈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如今鱼已上钩,也该让她为前世今生所做过的罪孽偿还。
很清楚空海大师调配的阴狠之药效果有多好,他放心地进宫,将证据呈上御前。
在皇帝肃杀的神色中,血腥八月拉开帷幕。
而主导这一切的陆景渊则是事了拂衣去,加紧寻找阿瑶。
教习们动作很快,不出两天便已揪出内鬼。以铁血手段肃清暗卫后,他将整肃一新的人手派出京,严查从京城到西北的没处关卡。而他本人,则是亲自坐镇京城。
以他对陆继祖的了解,阿瑶这般重要的筹码,他定会放在最方便的位置。
脸色越阴沉,他开始逐一彻查广平侯府在京中明里暗里所有产业。没日没夜地毯式搜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双眼熬到赤红时,让他寻到了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