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换茶!我进宫的时候贪嘴,死皮赖脸的让额娘给我带了十几斤茶叶,正想送给皇后和各位姐姐,没想到今儿个用上了。腊梅,你去取了茶叶,我要亲自给皇后敬茶。”华妃苦笑道。
待铜壶和茶具端来后,华妃就亲自泡茶。铜壶中的是京城外八十里的山泉水,特地从宫外运来的,虽比宫内的井水好上许多,但比不得虎跑泉水,泡茶终是次了一些。好在茶叶是顶级的雨前龙井,即使水质差一些依旧有风味。
华妃泡好茶,便奉给赫舍里和一众的妃嫔。赫舍里起身双手接过,笑道:“原来妹妹还有这手艺,难得了。”
“多谢皇后夸赞,这些个茶叶我自个也吃不完,便想送给列位姐姐,就怕姐姐们心中嫌弃。”华妃垂着头说。
赫舍里松了口气,这华妃虽然精明,却也是个懂进退之人,这可就省心多了。
她见华妃尴尬,便笑着说:“华妃妹妹怎知本宫也是个贪嘴的人,我做主了,分作六份,一人一份,余出的送给老祖宗。”
“谢皇后恩典。”此刻华妃方松了口气,心里明白这一劫算是过了。
等会儿皇后走了,她就去翊坤宫教训表妹,她以为紫禁城是她家呀?一个不好可是会死于非命!
现在的皇上还不到恋慕美色的年纪,也没有加冠。鳌拜虽然倒了,可依旧是臣强主弱。最强的就是博尔济吉特氏,他控制着大部分兵权,却不参与战役,所以多年来势力雄厚,而老祖宗出身于博尔济吉特氏,大清国的大事,目下还是她来做主。
所以皇贵妃的权利远比皇后娘娘大,老祖宗给赫舍里一个后位,不过是掩人耳目,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罢了。
可就算再如何不济事,人家赫舍里也是堂堂皇后,比她们高出一等。
赫舍里浅笑道:“那就传膳吧。今儿个准备的是菊花宴,以秋色为主。乾果四品: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苹果软糖。蜜饯四品:蜜饯银杏、蜜饯樱桃、蜜饯瓜条、蜜饯金枣。”赫舍里见已经日上中天,知道等宴席摆下来就到晚上了,好歹过了这一天,平安无事,倒也是福气。
不久后宫人就送上乾果四品,每一样都香甜可口,赫舍里更满意蜂蜜花生,于是多吃了几口。华妃看在眼里,于是便吩咐人泡了蜂蜜菊花茶。
“表姐,咳咳,华妃娘娘,你答应给我的鹦鹉呢?”富察贵人见皇后端庄可亲、笑语如珠,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华妃慢声笑道:“你要是再叽叽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我就不给你鹦鹉了。”
她此番言语逗笑了一众妃嫔。赫舍里现自己适才做错了,富察贵人虽然是皇上喜欢的类型,但她城府太浅,进了翊坤宫只怕枉送性命,于是笑道:“妹妹喜欢鹦鹉,那就该入住长春宫,长春宫里鹦鹉多。”
“真的?那我就去长春宫。”富察氏年方十二岁,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她自幼喜欢鹦鹉,所以只要有鹦鹉相当,那么住哪里都好,何况长春宫的景致是最好的,离坤宁宫、永和宫也不太远。她觉得皇后人很不错,不像表姐说得那么可怕,于是便对着华妃做了一个鬼脸,让华妃哭笑不得。
“长春宫里草木繁多,把沉香多送些过去。妹妹冰肌玉骨,受不了蚊虫叮咬,把甘洋菊的熏香精油带去吧,也好用来护肤。”赫舍里打心里喜欢富察氏,于是叮嘱宫人再三。
华妃心中苦笑,现在她终于相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富察表妹从小就缺心眼,但人人见了都喜欢,皇后居然也担心起她的安危,刻意将她换到长春宫。
看来锦鲤不是皇后做的,皇后像是个贤德之人。那也就是说……是皇贵妃难了?可她们已经兴不起风浪了,皇贵妃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难道是为了嫁祸皇后?
以皇贵妃的性子,若然做了皇后,这后宫可就别想安宁了,所以绝不能让皇贵妃做六宫之主。
华妃自知容貌一般,能进宫靠的是钮钴禄家。她进宫主要是为了看着表妹,伺机让表妹宠冠后宫。表妹的容貌没得挑,可心术差得远,她不由得愁。
为今之计,自己只有依附皇后,让叔叔依附索尼。两家人连成一线,方才有生机。鳌拜获罪,叔叔却选择了明哲保身,怕是犯了皇上的忌讳。如今鳌拜之案还在调查,鱼龙不明,按兵不动固然是对的,可这皇上定然不高兴。
叔父是个圆滑稳重之人,从一个没有世袭爵位的庶子,到如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命大臣,所有人均只看见其风光的一面,谁知道背后的辛酸?
康熙爷登基已有五个年头了,他一早看出皇上非池中物,早晚金鳞化龙,翱翔九天。所以叔父一向是只做事不拿主意,做好为臣者的本分,不想太过张扬,只求平安,并不想权倾天下。
即便如此,班布尔善、康亲王杰书,以及各地的贝子贝勒,还是想让钮钴禄氏倒台。如今叔父必然会受责,但法不责众,如何把危险降到最低才是重要,
华妃心里明白,皇后跟自己处境差不多,也许更坏,所以皇后才会如此礼让皇贵妃。
然而皇贵妃的处境也不好,因为老祖宗已到暮年,皇上少年英武,眼里如何容得下沙子?
就在华妃和赫舍里四目交汇的时候,福贵人看了个透彻:皇后善于收买人心,华妃善于察言观色;皇贵妃虽然得宠霸道,但不一定是二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