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姑娘问:“哪两个?”
李菡瑶道:“其一,将阿茄去天鬼峰要塞服苦役三年;其二,投身伍家为仆,赎其罪行,并帮姑娘打理家业。”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何陋冷笑道:“李姑娘好算计,想替属下开脱罪责,煞费苦心想出这一招来,真公道!”
伍姑娘呆滞了一瞬,回过神来立即叫道:“我选第二个。”
伍太太急了,想要起身理论,才动了下身子,眼前一黑,只得扶住椅子背平定心绪。
何陋严厉道:“都如此开脱,律法还有何尊严?”
伍姑娘转身,盯着他道:“怎没尊严?他投身我家赎罪,是一辈子服役;而去天鬼峰服苦役,只得三年,孰轻孰重,老前辈难道比不出来?李姑娘并未徇私枉法。这才是真替我伍家着想呢。我就选第二!”
她语气十分坚决。
阿茄上前跪下,道:“属下愿意去伍家赎罪。”
何陋目光锐利地盯了他一眼,对伍姑娘道:“小丫头,你就不怕伍家被别有用心的人操控、把持?”
伍姑娘道:“不怕!”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儿,她从十岁起就跟着父兄学习打理家业,只因上面有哥哥,且年长她许多,她才不显;如今父兄都不在了,她自然要担当起来。
伍家虽是三流纺织商,她也有些见识,李菡瑶给出这么优厚的赔偿条件,她一想便明白了:李菡瑶是想笼络伍家,来为自己正名,所以绝不会欺骗和利用伍家,只会全力扶持伍家,她若不抓住机会,真太蠢了。
李菡瑶说的对,哥哥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眼下她要做的是兴盛伍家,保护寡母弱弟,而免除阿茄的苦刑,一来可显她宽恕;二来能维系跟李菡瑶的关系;三么,这阿茄出自藤甲军,肯定有能力,可为伍家所用。
小姑娘迅速拿定主意,甚至来不及跟母亲商量,想等回家再跟母亲解释。自今日起,她要学李菡瑶,自强自立。李菡瑶能做的事,她为何不能做?
李菡瑶见何陋出面拦阻伍姑娘,有些不高兴,便问他:“在前辈眼里,晚辈就如此愚蠢,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行骗?将来暴露,我还有何威信?”
何陋盯着她,好半晌才肯定道:“你花这么大代价,想笼络伍家,邀买人心!”
李菡瑶点头道:“对。”
何陋讥讽道:“你倒坦诚。”
李菡瑶道:“坦诚不好吗?梅子涵兴风作浪,残害无辜,想污蔑我李菡瑶为笼络民心、杀富豪补贴工人,我自然要向世人证明自己。况且,这赔偿在我看来并不算多,以伍大少爷的能力,若活着,将来何止挣二十万两!”
何陋严正道:“你这是以公谋私!”
李菡瑶道:“谁说我以公谋私?我将以此案为例,形成律法制度,在天下推行,以维护百姓利益!”
梅子涵用心歹毒,这桩案子确实给她造成了无法估量的影响,不是查出凶手,并将凶手正法就能完事的。
她一边审案,一边思索善后;案子审清楚了,办法也想出来了,于是全力补偿伍家,以此来证明给纺织行业的所有富豪们看:她不但保护工人利益,也保护东家利益,并不偏向哪一方,只要不过分,皆受她庇护。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今日过后,她声望更隆。
何陋震惊道:“这样的制度如何能定?你就不怕有人钻律法空子,谋害人命,窃取国库赔偿?”
李菡瑶反问他:“什么样的律法不会被钻空子?任何律法都会!前辈只看见弊端,就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犯一旦罪行暴露,将会被抄没家产,充入国库?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还赔上自个的性命。”
何陋:“……”
至此,李菡瑶宣布退堂,“这案子还不能结,明日接着审。还有江南官员被暗杀、靖海水军失踪、赵小将军失踪,李菡瑶必追查真凶,揭开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