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芸道:“本姑娘鄢芸。”
朱进紧紧盯着白衣少女,沉声道:“鄢姑娘,爷奉劝你莫要轻举妄动,再往前一步,我等必杀了这些人!”
鄢芸轻笑道:“这位兄台请放心,本姑娘不妄动。你们也别妄动,若再伤一人,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她虽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冷,语气也透着浓烈杀气。
朱进道:“这个姑娘放心。他们是我大靖子民,若非勾结李菡瑶,我等也不会出此下策……”
鄢芸讥讽地嗤笑一声。
朱进:“……”
他说不下去了。
其实他问鄢芸名字、提条件,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可是眼前这局面,让他很难再掰扯下去。——明明他才是朝廷官兵,对方是谋逆反贼,可他现在干的事,比反贼还像反贼,哪还经得起鄢芸讥讽。
百姓们见来了这么保护他们的人,胆子也大了,纷纷哭骂起来,“他们不是人!刘家婆媳都叫他们杀了……”
“啊——”
忽然,从第一户人家传来一声尖叫,朱进浑身一抖,心里涌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不由朝那边看过去。
“娘啊!奶奶——”
又一阵哭声传来。
声音带着童稚的青嫩。
接着,一群李家军押着抱着婴儿的潘嫔和侍女走来,侍女左肩颈处鲜血淋漓,右手却恶狠狠地捏着小婴儿的脖子,两眼不断扫视左右,不让人靠近潘嫔。
朱进大惊失色,“娘娘!”
他霍然转向鄢芸——这女子真好心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人去各家各户搜查。
她怎么知道潘嫔藏在这?
一李家军将领来回禀鄢芸:“禀鄢姑娘,在第一家搜出了妖妃和她的丫鬟。那家婆媳都被杀了,就剩下两个娃子。一个儿子九岁,被那婆婆藏在床底下,躲过一灾。女儿才几个月,妖妃抱着她当人质。刚才我们进去搜的时候,妖妃用小奶娃威胁我等,放话说:若我等进去,就杀了那奶娃子。谁知那儿子听见我们来了,从床底下悄悄摸出来,手里攥把菜刀,一刀砍伤了那丫鬟。我们的人趁机冲进去,抓住了妖妃。不过小奶娃还在她们手上……”
鄢芸走向潘嫔。
侍女尖叫“别过来!”
手上不由用力。
那小婴儿再次嚎哭起来。
鄢芸把潘嫔上下一扫,讥讽笑道:“好啊!用婴儿做人质,果真是心怀天下百姓的大靖正统!大靖不亡,天理难容!”
朱进:“……”
潘嫔:“……”
侍女冷笑道:“这都是你们这些反贼逼的!凡是谋逆造反者,诛九族,婴儿照样罪无可赦!你别惺惺作态!我看你可会顾忌这小婴儿性命……”
鄢芸打断她道:“我自然顾忌!”
侍女:“……”
鄢芸看向朱进,幽幽道:“你们在等镇南侯,是吗?不如咱们打个赌,赌镇南侯能不能来接你们。”
朱进忙问:“怎么赌?”
他可是求之不得。
鄢芸道:“若镇南侯来不了了,或者人头被提来了,请你们放了这些百姓;若镇南侯来了,也请你们放了这些百姓,我等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如何?”
朱进默然,良久才道:“好!”
他没有再请潘嫔示下。
镇南侯若败了,他们再挣扎也没用,又何必搭上这些百姓性命?他又并非嗜杀之人。
双方肃静对峙。
东方海面,传来滚滚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