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之前因衣着被欺骗的恼意全然消失了不说,还一脸佩服地看着邵文瑞,“那……小哥哥,他们是什么目的?”
“我要是知道,还用坐在这里对着一桌菜绝食吗。”邵文瑞再看豆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真的笨蛋了,他顿了一顿,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护国公你知道吗?我是护国公的孙子。你能不能帮帮我?如果你帮我,我可保你以后衣食无忧,每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
这对一个无家可归,常常忍饥挨饿的小乞儿来说显然是最具诱惑力的承诺了,豆子也有些意动,但很快地,他就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问邵文瑞:“你是要我以后当你的仆人吗?我不当别人家的仆人。”
邵文瑞闻言,露出了颇具亲和力的笑容:“如果你帮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让你当仆人小厮?”他见豆子仍有犹虑,再接再厉道,“我怕他们是拿我威胁我爹和我爷爷,要是他们为了我妥协了什么,弄不好天下就要大乱了。等到那天,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到处都是和你一样缺吃的难民,你想想那个时候你再想弄到跟现在差不多的吃食,肯定更困难了,你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抢得过那些大人?说不定你就要被饿死,更恐怖的,你还有被宰了吃掉的危险。”
邵文瑞显然深谙威逼利诱之道,抛完了橄榄枝,就开始吓唬豆子了,虽然他所说并非完全没有成真的可能,到底是讲得夸张了许多。毕竟,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这伙江湖仇家掳了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豆子瞪着眼,一副被唬住又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他心里有些犯嘀咕,难民我是没见过,倒是也听说书的赵先生讲过……好像是不比我好多少。如今这地界似他这样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没几个,尚且饥一顿饱一顿的,王大叔是给自己烧饼最多的,但他每回也都是悄悄塞给自己,若是给王大婶看到了,王大叔就该挨她骂了,因此豆子前天得了一个,硬是一点一点啃到今天中午才吃完了。这要是哪天来了一大群难民……
想到这,豆子心里一激灵,觉得是有些可怕。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他回道:“帮你通风报信吗?可是我不知道护国公府在哪里,我们这里也没有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在京城,你知道京城吧?就是皇帝住的那个城,你只要进了京城,随便找个人问护国公府在哪,就……”
“等等!”豆子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看向邵文瑞的眼神都带了明显的同情,“这里是南方唉!京城,不是在北方吗?那么远,城里的刘举人上京赶考,雇了一队马车,都是提前一年半就出了,让我给你通风报信,那我得走多少年啊?等我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里是南方了?”这下轮到邵文瑞瞪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江湖人士脚程这么快,此前还估算着这里风俗和口音不大一样也不会离了京城太远,应该只是刚出了京畿。
“是啊。”豆子看了看邵文瑞,说道:“通风报信是不成的,我救你离开怎么样?”
邵文瑞乌沉沉的眼睛亮也没亮,冷静地道:“谢谢你。但我们不能这么贸然行事。如果不是有绝对的自信,他们不会不留看守把我关在屋里。就算我现在跟你离开,也是两眼一摸黑,很可能很快就会被他们抓回来,到时候打草惊蛇,再想逃就不容易了,还会连累你。”他看了一眼张着嘴认真听的豆子,顿了一顿,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放过这可能是唯一的一个逃走机会,继续说道,“再等几天,等我弄清他们的情况,我们再商讨怎么逃,怎么样?你帮我的话,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
“好!”豆子爽快地应了,说罢他又低头去瞅那一桌菜,香味已经不那么盛了,但还闻得到,咽了口口水,劝道,“既然能逃了,你还是不要绝食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啊。”
邵文瑞应了一声,就举起了筷子,绝了两天食他也饿得不行了,人家还故意做些好吃的诱惑他。他也不是故意要饿死自己,只是看出这些人似乎暂时不打算杀死自己,那也就是肯定还拿自己有用,所以以死相逼,争取掌握主动罢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怕为了爹和娘,他也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受制于一群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绑人的江湖人士。
现在有了逃跑的契机,他还得给这契机吃到好处,让他舍不得放弃自己,当然也暂时不需要用这种绝地求生的方法折磨自己了。
邵文瑞没有立刻去吃饭,他抬眼看看一脸渴望的豆子,起身悄悄地开了房门去看外面,见外头鸦雀无声,也没有人,才跑回来,对豆子招招手,“你还能爬上去的话,就下来一起吃。”
“真的?”豆子顿时激动了,他抱着墙头把脑袋探下去,查看了一下墙面,就毫不犹豫地翻了下去。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隐匿在暗处的人看在眼底,听在耳里。〗
顾生槿看到这,忽然听到屋顶上有一瞬间的瓦片响动声,他抬眼望了屋顶一眼,就悄无声息地合拢了话本,慢慢塞到枕头底下。然后轻轻套上外套,穿了靴子拿起床边搁着的剑。刚拿起来,附近就传来破窗之声,他立马拔出剑一个回旋挡住了来人的偷袭!
那人被剑一阻,果然退了两步,顾生槿定睛一看,却是晚上遇到的那个长披面衣衫褴褛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再度出了嘶哑的声音:“还我!”
声音急促而愤恨,但咬字还算比较清晰,顾生槿是听懂了。但他也有点懵了。“还你什么?”
“我、爹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