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抟之见顾生槿又自己乖乖地躺了回去,还有一瞬的意外,紧接着,他大约就看出了顾生槿神态上的意兴阑珊。其实顾生槿还红着脸,整个神态也是撸到一半的亢奋状态,不仔细看是现不了他的抗拒心情的。但赵抟之就是看出来了,他的动作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过火了。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无论顾生槿以为他是个姑娘的时候,还是现自己根本不是姑娘的时候,都是一副抗拒又震惊的样子,一开始他也会瞪圆了眼,用那种看天外来物的稀奇眼神看你,后来强行把他上了,他就是一副面色绯红却意兴阑珊生无可恋模样了。那时候赵抟之虽然是吃了药神志不清,但如果他知道顾生槿就是故友,强行克制自己的话,或许还是克制得了的。然而他到底是不知道顾生槿就是他,当时也觉得睡了一个武当弟子比睡了青楼姑娘能省去更多麻烦,并没有着意克制自己。
有些事,做过了就是做过了,谈不上是不是特别后悔,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歪打正着不错。若他和故友只囿于一般的兄弟之情,先不说如今他是武当丹阳真人的关门弟子,已经有一大堆和他有兄弟之情的师兄甚至师侄们,往后他还会娶妻生子,等到那时,自己又特别到哪里去?他希望自己在顾生槿心里是特别的,且永远是特别的。就像他在自己心里一直是特别的那样。
赵抟之至今也不知道顾生槿失忆的原因是什么,见顾生槿这么抗拒,他就收了手,起身端坐回床上,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顾生槿都已经做好了被撸一的心理准备,闻言意外地侧过头来,见赵抟之清清淡淡地直挺着背,曲着腿坐在自己身旁,眉目间又染出几分疏寥清寂来。有那么一会儿,顾生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好像沉甸甸的,压在心上,勉强才能透出一点气来。
他确信自己对赵抟之肯定是没有那种喜欢的,但要说彻底不管他,好像又有种无法放下的感觉。这段日子下来,他已经有点摸到赵抟之的命门,知道他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缺乏什么,拥有什么,也大致上能猜到他可能想要什么。顾生槿认真地想了想,也许自己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也存在一定诱因素,赵抟之这种情况应该是有情感上的依赖症,他也不一定是真的对自己有那种喜欢,可能是因为自己跟他说了那些话,他才对自己生了些别样的情绪来。
这种依赖症,是可以治疗的。如果他慢慢来的话,应该是可以把赵抟之一点一点掰回去。
顾生槿的老妈,也就是他的养母,是一个心理学教授,这是一位温和洞彻,说话慢声细语,总能让人放松心情,且成功治疗过无数心理疾病患者的可敬女士。她最笃信的治疗信条就是:走偏了的心理总有它走偏了的原因,这个时候,只要找到正确的结点,把它扶回正路上,它就自然能走好了。
虽然顾生槿对心理学涉猎不多,耳濡目染,也总是有些印象。而且他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可能也存在一点精神上的问题,应该是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虽然到底啥毛病他现在不记得了。但看自己现在不也挺好挺正常的嘛,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问题。
关键还是要看赵抟之能不能遇到一个能容忍他,还对他有耐心的人。
这关键里最关键的是,赵抟之既然是对自己疑似有情感依赖症,那么他就不能轻易拒绝他的好意。以及适当的反馈是必要的。只有彻底取得他的信任,才能慢慢地引导他去拓展社交圈,把更多值得结交的人放在心上,那样他的依赖症也就不会再是问题了。
顾生槿坐了起来,衣裳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也不在意,随便拉了两下,就曲腿跪坐到了赵抟之身旁,认认真真地一抹脸,视死如归地说:“刚才我说不要你非要强来,结果撸到一半你松手了……”
赵抟之惊讶地看了顾生槿两眼,顾生槿面色绯红,一路红到耳根脖颈,像一块散诱人光泽的红烧肉。他一咬牙,两排白牙齿就晃到了赵抟之眼里:“所以你还要不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