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在占据一个人的心之后,不甘于就此作罢,还要把她心里所有细微的空隙和角落全都占满。
他就是无声无息,又让人猝不及防。
卫卿缓缓伸手,搂过他的腰际,将他抱住,声音低浅温柔:“不是怕热吗,现在可是一年最热的时候。”
殷璄道:“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卫卿无声地笑,“那殷都督还真是不容易。”
他和她都不是安于享乐的人,他也知道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别人怕吃苦、不敢去的地方她敢去,别人怕危险、不想去做的事她要去做,她得来的一切不是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听的就行了,而是要靠她自己一步步去挣来。
她要用自己,为缪家重新赢来皇帝的信任。
殷璄不会阻碍她,在他许诺的自由内,她即便去天涯海角都行。
殷璄和卫卿一个是去赈灾并治理蝗虫的,一个是去除疫病的,锦衣卫队伍护送着直接从行宫这里先行前往凉州,而赈灾的钱粮在京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妥当随后跟上。
队伍里除了锦衣卫就是漪兰,再没有别的人,卫卿也就不用顾忌什么,日日挤在殷璄的马车里。
因为他马车里有冰桶啊,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补给一次。
卫卿蹭他的,殷璄也带上了她送的玉骨扇,殷璄摇了一会儿给两人扇风,然后卫卿又拿来摇了一会儿。
等半路上冰桶里的冰全都化完了,最后一缕冰气也消失殆尽,便不必再拿锦帘把窗户遮得密不透风。卫卿挽起帘子,让外面的风对着左右两扇窗吹进来,虽然热烘烘的,但也能吹散两分暑意。
透过窗户放眼望去,见外面阳光炙烤得热烈,隐隐将空气都扭曲,田野里的庄稼却是欣欣向荣,绿浪一波又一波。
卫卿热得摊在了马车里,头枕在殷璄身上,殷璄不疾不徐地给她扇着扇子。
她深有感悟地道:“看来,还是得多备几个冰桶啊……”
“不是说寒邪侵体么。”
卫卿热得心慌气短道:“不怕,短时间我有药……”
于是到了下一个地方,两人丧心病狂地往马车里搬冰桶,等出时锦帘便遮得严严实实的,卫卿歪在殷璄怀里,洋洋午后,疏懒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今年最热的时候,卫卿和殷璄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等到达凉州境内时,与京城里的光景大不相同,这里满地黄土,透着一股恢宏,而又带着几分荒凉。
大概是入了凉州境内以后庄稼见少的缘故,视野才这般开阔。
起初还见得到坡上田里依稀种着庄稼,越往前走,庄稼越稀疏,风掠起坡地上的黄沙,混浊的天空上开始有飞虫飞过。
走到后面,所至之处,连根菜杆子都不剩,更别说待收成的庄稼。
蝗虫吃光了这片土地,紧接着又会迁徙蔓延至下片土地,卫卿他们顺着蝗虫踪迹已经快要走出了凉州境外,终于碰见空中的飞虫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窜。
到处都是飞窜的蝗虫,叫人见之怵,那翅膀煽动的声音充耳,闻之渗人。抬头望去,黑压压一片,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