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太清宫,董策看到周、陆二人和六子在不远处等候他。
“怎么,没和张尚书聊聊?”董策推着轮椅过来,六子这才惊醒,急忙过去帮东家推轮椅。
“他只是说,明日让我俩去吏部领官袍官印这些,之后会有人带我俩去铸钱监,等我们安排完,他也会安排人过来督察,其余的事便全权交由我俩了。”陆可轩叹道。
张季廷可是尚书,这年头虽没三省六部一称,尚书皆为三品,可毕竟没有正从一说,如今三品若放到唐宋,那就是正二品大臣,权力不可谓不大。
正因如此,周、陆两位才想多多巴结,毕竟他们初来驾到,除了董策这个太后身边的红人,他们没有任何人提携,而且董策也不是官,未来只能靠他们两个自己了。
董策点点头,道:“张尚书贵人事多,特别是秦督州的奏折到了后,这中州地界可要把他忙死了,你们也不要想着指望他,他会做钱监令,完全是太后要让朝廷百官明白她对新币的重视,不过他虽然不想亲手参与,但他安排的人绝非如他这般随意,你们要好生应对。”
“董兄放心,我等明白。”陆可轩点头道。
“对了贤侄啊,这钱督使官居几品?”周大海心痒的问道。
“六品。”董策说完,看到周大海惊讶的表情,不由一笑又道:“怎么,嫌小。”
“不不,怎可能会嫌小啊,这可比县令还大呢。”周大海兴奋道。
“知足就好,不过你俩也不必担心未来没有前程了,张尚书其实和我一样,都是暂时的,他日的国安大夫自然要正式安排,铸钱监也同样如此,钱监令可是四品,你俩谁能先拔得头筹,就看各自能耐了,不过我先提醒一句,怎么是同乡,又是合作伙伴,在朝廷中的实力也是最小的,还为一己私利而内斗的话,后果你们明白。”
“当然!”周大海点点头道:“老子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残,宁可不要也决不内斗,可轩你也别跟老子耍什么小心思,想上位就明着说,老子自然全力助你,我之希望未来周琮能接替我如今的位子即可。”
周大海不是没有野心,只是他更懂自保,而且他周家如今就没一个当官的料,他只求给未来子孙多些机会。
陆可轩苦笑一声,道:“咱们都是泥腿子,一边做,一边学吧,我陆家能有我一人入仕,也算是鸡犬升天了,可惜,族中长辈虽然高兴,却也没有离开故地来京里落脚的打算,更不知何时,我才能衣锦还乡啊!”
“看来咱俩想法一样,走吧,都快午时了,今儿个忙着起来,什么都还没吃呢。”周大海说着便要上马车。
董策却忽然道:“等会再去,我想去刑场一趟。”
“刑场?”周、陆两人都是一愣,不明白董策要去刑场干什么。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如果赶得及,应该还能看到一场好戏!”
刑场,位于洛桥北侧,距离北市也只是相隔两个里坊,平日里除了过桥的人外,这附近几乎很少人来,而今,董策他们远远就看到刑场四周人满为患。
官府已张贴告示,今日要处刑一批太平道道士,同时,也要再次宣传莺粟的危害。
故而从今天一早开始,便有朝廷的人在这里详细的讲解莺粟,当然除了此地,在许多坊间十字大道上均有设台讲解,许多百姓也是早有耳闻,不过为了避免百姓把这些话当作耳旁风,朝廷是不遗余力的加大宣传力度,用最暴力的方式让你铭记在心!
“在这春夏交替的季节里,刑场杀头可是大煞风景了啊。”董策还没看过杀头,至于影视剧里的,那自然无法与真实比拟,对此他也格外好奇。
“的确煞风景,而且杀头实在令人作呕,我看我们还是别看了吧。”陆可轩摇头道。
“非也,杀头可是很好看的,记得老子还小的时候,我爹为了给我练胆,每次听说有人要被杀头立即拉着我去看,一刀下去,那血喷得就跟烟花似的好看,只不过一般都是秋后问斩,而且杀也杀不多,今天这可是几十个道士要被处决,过瘾啊!”周大海则兴奋道。
不过很快就让周大海郁闷了,因为人实在太多,刑场护栏外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他们三又不是刑捕房或大理寺这些衙门的人,自然不能随便进去。
“那里!”董策突然指着刑场北面的里坊。
周、陆二人扭头望去,顿见里坊内一座高楼阳台站着不少人,而高楼旁还有一串牌子,上刻“铜骆楼”三字。
“正好,到上面尝尝这洛阳美味,就是隔得有点远,不过也能看清了。”周大海笑道。
“唉,我说你啊,莫不是要一边看杀头,一边品尝佳肴不成?”陆可轩想想就忍不住干呕两下,奈何董策和周大海执意要看,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于是,六子驾着马车,带着三人一路绕往坊间正面而入,然后进入铜骆楼。
这铜骆楼装饰得居然与那春满堂有的一拼,不过它并非窑子,而是正儿八经的观河楼。
这观河楼与酒楼类似,只不过它也算不上酒楼,供应酒菜的乃是旁边的院子,而这楼中,虽有桌椅却并不多,更多的是屏风石碑,而且许多还是古物,由此可见,此地明显是文人雅士的交流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