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殷府生之事一概不知情的董策,花了半个时辰写完最后一份计划后,终于是长出一口气。
烧壶茶,来到庭院中摇椅前坐下,没等他美美享受一口,便见六子领着甄琬走进来。
“东家,琬儿想求你……”甄琬上来便要说事,奈何却见董策摆摆手,打断道:“我是不会帮你的,我想你也明白,朝廷需要的是两种人,一种在明,一种在暗,明暗最好不要越雷池。”
“可是东家,就算您不计较,他也未必会放过您啊!”甄琬仍然没有放弃道。董策喝了口茶,摇摇头道:“那是他自寻死路,事情其实很简单,有利用价值的自然得到重用,一旦失去价值,这人也就废了,你老东家的价值,说实话和我差之万里,他这辈子也斗不过我,对这种人我犯不着去费神,你想让他死,就斩断他的价值!”
“断他价值?”甄琬略一沉凝,片刻后点点头道:“多谢东家提点,琬儿明白了!”对于董策嚣张的话,甄琬是不得不信,因为现在的董策在太后眼里乃是无价之宝,反观何朝修,他还走在将功补过的路上,两者是不可能有如何接触的。
“真能明白最好不过,不过我还是劝你安安心心的做事,然后找个理解你的男人嫁了,生儿育女,享受人生,最后你会现,如果这口气出了,那人生才是真正的完美!”
甄琬突然感觉有一股吐血的冲动,这什么东家啊,有您这样劝人的吗?
但不可否认,董策这番话的确说道甄琬心坎里了,如果不除何朝修,她这一生都无法安乐!
九爷死了,接下来将是一个个白莲教的窝点,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朝廷必然会利用何朝修,以风卷残云之势扫清白莲,唯一能阻止的或许只有她!但她的话有何朝修这位白莲圣子重吗?人家是信她还是信何朝修?
九爷的死能不能作为证据还是两说,就算有人要查,怕事情还没查明,老家已经被朝廷一锅端了!
所以要断他价值,谈何容易?
“东家!您觉得,如果提醒别的圣子,他们必然会防备何朝修,这样行事能否成事?”甄琬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但却不敢保证十拿十稳。
董策皱眉看着甄琬,咂咂嘴不悦道:“我说你啊,唉,也罢,毕竟是养育你的地方,在你心里,他们即便罪有应得,也是你的再生父母,我就提醒你,别的圣子能利用,但价值不大,因为他们的选择很可能和你老东家一样,出卖同伙,接受招安,最后死的全是同那劫法场之人,这是朝廷一惯伎俩,等小鱼小虾被一网捞光后,再回头对付被养在缸里的几尾大鱼,所以你如果只想除掉何朝修,唯一的办法就是暗杀,最为直接,最为简单。”
甄琬看着董策,摇头苦涩道:“可这对我而言也最为困难!”
“这,我就爱莫能助了。”董策耸肩道。
“东家!”甄琬不满的瞪了董策一眼,那少有的俏丽模样,看得董策不由一笑。
“您还笑!”甄琬真是恼了,嗔怒道:“琬儿知道,东家就是想看着朝廷利用何朝修除掉白莲教,但其实白莲教中也有很多好人,他们不过是被蛊惑而已,这皆因他们太过淳朴,他们本无错,为何东家就不能施以援手呢?衍教苦行研学,难道就是为了看着无辜百姓受牵连?”
“没错!”董策忽从摇椅上站起,直视甄琬道:“当世人,皆有选择权,是太祖英明,大宁没有强制任何人只需你做一件事直到死,他可以学习,可以加入儒林,从而为官,官路短,那是因为他没能耐,别跟我提士族把控,他们真要把控的话我们全被圈养了,为什么秦家能成功,你们就不行?是他秦家祖上冒青烟了?是他秦麒聪明绝顶?都不是,是人家真用心做了,老子善做事,儿子善用人,这不费心思能成?路在这里,是你自己不愿走怪不得别人,你有这样为无辜者的心思,为何早早的不去解救?是你怕被他们除掉,还是你觉得自己没能耐?”
一番话说得甄琬面红耳赤,这是她头一次在董策面前无法冷静!
但说到底,又确如董策之言,她在艺苑那些日子的确看明了很多,但她只会一直为白莲教的信徒担忧,而从没为他们做过一件实事,既然未做过,能否成功皆是两说,如此,她有何颜面指责董策?就是因为他是衍教之主?
可衍教到底是什么?至今,甄琬也没弄明白,为何他们隐藏了八百年?这八百年里,多少百姓因天灾人祸而丧命?那时候的衍教在干什么?
是时机未到?是储蓄力量?还是学识为够?或皆有!
无论如何,董策都站出来了,他出来后的确帮助了很多人,更是给予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如果就因为他不出手帮助白莲教众,便抹杀了他的道义,这与畜生唯一的不同就是不如。
可是白莲教对于甄琬而言,亦如董策的话,那是养育她的家!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彻底破碎!
看着对持的两人,一旁的六子终于忍不住,斗起胆子道:“虽然小的很多事不懂,但小的也明白,救人并非随便几句话,而且救人很可能也会害死很多人,当初教主救我们钟家村便是如此,死去的有六子的叔伯兄弟,也有镇里恶霸,可是如果没有教主,死去的会是更多,至今六子一直觉得教主没做错,他是有恩与我们钟家村的,现在我们钟家村所有人的日子比以前更好,六子也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甄娘子如果要怪教主不救白莲教的话,六子觉得非教主之过,而是怪他们和曾经的我们一样愚蠢!”
“你啊!”董策看着六子,摇头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