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楼中,王恭之口落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郢州之事。
董策坐在一旁,静静凝听,期间从未插过一句嘴,直到王恭之讲述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事,我明白了,这天也深了,王老还是回去休息吧。”
回去!你都没应下,我岂能回去?
王恭之心念及此,焦急道:“国师,郢州之事非同小可,还望您……”
董策不等他说完,起身理了理已经风干的长,抬脚往外走,嘴里说道:“没有一定把握,我不会轻下承诺,此事我会观望几日,之后答复你。”
王恭之脸色一暗,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似强打最后一丝精神恭送董策下楼。
楼外,牛翺目睹二人下来后,只是对两人行了一礼,不敢询问半句,直到董策离开,牛翺才看向王恭之:“王老,事情……”
“老夫也不懂啊!”王恭之摇摇头,他是真猜不透董策此事想法。
“那,郢州怎么办?”牛翺眉头深锁。
王恭之摇头一叹,道:“以我们如今残缺实力,跟俞孟晖斗如以卵击石,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董策回到房中,便见方淑蔚站在窗前,如黑缎的青丝两旁随风飘荡。
听到开门声,方淑蔚猛地回头,见董策进来后,焦急问道:“这时候,是谁找策郎出去?”
“前,武昌府令王恭之。”董策说话间,脱鞋坐上木榻。
“他!他找策郎,莫不是想复职?”说话间,方淑蔚带着一股香风飘来,几缕青丝遮在脸庞,映衬着没有粉黛的肌肤真如玉般晶莹,黄黄燃灯下,隐隐可见那细微的茸毛。
“如果是,就好了。”董策正想拿起茶壶,却见妻子抢先一步,帮他斟了一杯递到手里。
董策抿了一口,继续道:“郢州比我们想象中更乱,我就不该走这条路啊!”
“究竟是何事?让策郎如此苦恼!”方淑蔚靠到木几上,向董策凑近了许多,望着丈夫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很是揪心。
“山河社与五火堂、白莲教联手了!”只一句话,便让方淑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策郎如何看出来的?”
“不是看,只是猜,但我料想,八九不离十,唉,麻烦!”
王恭之向董策讲述中,并没有提及三教联手的事,或许是王恭之看不透,亦或者,知道却不想过早告诉董策,担心董策觉得事情太棘手,从而偷偷离去。
而董策之所以能看透这一点,是因为王恭之的许多在位的老部下接连惨死,而死法,像极了甄琬跟董策讲述的白莲教的手段,至于五火堂,那就更简单了,郢州突然出现一批人,数目如今王恭之也没查清,但至少在三千以上,这批人有打量的兵器甲胄,已先后攻打了几个士族的府邸。
须知,如今的士族可都有私兵,当然,只能用在看家护院上,但为了确保自己家族的安全,私兵战力与府卫军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装备上不如而已。
如此竟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满门,可见对方的实力有多强悍了。
而这批人哪里?要说是府卫军,那显然不可能,士族也不是傻子,无论军政都有他们的族人混在里面,任何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们的耳目,若说是其他州府的卫军杀来,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这样就等于直接造反了,会被旁边几州围攻的,而且大规模的出动,你能瞒得住谁啊?
可攻打这些士族的兵马,如同天降,玄之又玄,特别是他们精良的装备,直追御林军,他们又是从何而得?
董策能猜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水路运来,正如当初他说的,封锁沪州,不是为了割地立国,因为那里进难攻,退只有茫茫大海,死路一条,他们封锁沪州真正目的只是为了一张纸!
这张纸,可畅通整条大江流域,这是太祖为了展沪州而给沪州的权力,怎会想到,有人就抢了这道权力,实施瞒天过海之计!
“沪州是五火堂的老巢,若说这与五火堂没关系,那打死我也不信。而郢州,则是山河社老巢,加之强硬的士族亡了,还依附王恭之的官吏死了,如此一推敲,不正是三教联手吗?”
董策放下茶杯,往身后墙边一靠,看着天花板继续道:“当然,杀了官吏的可以是山河社或五火堂,犯不着找白莲教,可如果背后之人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最好与白莲教联手,这郢州死去的官吏也正好是他们的投名状!先让白莲教小打小闹,他们则拔除硬茬,实力越扩越大,白莲教见到联手的利益后,自然不想屈居人后,会投入更多人力财力,而最后得力的便是黄弘毅。”
“黄弘毅……小王爷!”方淑蔚初一听,只是愣了愣,但细细一想后顿时惊了。
“他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不像,他给我的映像是表面纨绔,内在黑着呢,龚庆这种人,聪明,有头脑,能办事,可即便如此,依然被我逼着捐钱,而一向以好色,顽劣,没心没肺著称的小王爷居然出面解围,可笑,一个没心没肺的皇孙子弟,帮一个身家万贯的商人省钱,这画风,就像两个大男人在春天里剥光了裸奔,满满的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