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公主觉得这个法儿自己也得学起来,以后也这么让人在府里做着吃,总吃大油大荤或是甜腻腻的那些东西可不成。
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明微公主用过午膳之后就告辞了。乔书棠有些舍不得走。清璧堂地方大,比兰蕙轩要凉爽适意,这里还有美点好茶,谢婕妤温和可亲,大皇子又处处周到。她平时不爱随母亲出门做客,总觉得处处拘束不自在,今天却乐不思蜀。
明微公主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统共两个孩子,儿子十足象她,女儿却全象了驸马,说的好听些是生性淡泊随分从时,说的再直白些就是胸无大志随遇而安。平时要让她端端正正出门做一天的客不知道多费难,今天到了谢婕妤这儿却不想走了。
不过女儿要是同大皇子、玉瑶公主有交情,这并非坏事。明微公主安慰她:“你想来随时能来,现在都住在园子里,抬腿就过来了何等方便?不过这会儿咱们确实该走了,就算你不歇中觉,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也要歇息。”
谢宁出来送客,青荷撑着纸伞亦步亦趋跟着,生怕大晌午的日头酷毒晒伤了主子。
到了垂花门前明微公主再三请她留步,带着两个孩子上了步辇回去了。
青荷扶谢宁回去,轻声笑着说:“主子今天精神不好,回去赶紧歇一会儿吧。”
至于她精神不好的原因,主仆两人心里都清楚。主子的事情瞒得过谁也瞒不过贴身服侍的宫女。
没有客人在跟前,谢宁的腰也就软下来,青荷看在眼里,心想等下吩咐青梅,给主子好生捶一捶。
大皇子觉浅,晚上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入睡,又容易惊醒,中午就更难睡着。还是李署令嘱咐他,即使睡不着,也静卧着闭目养神,倘若觉得躺着焦躁,也可以在心里诵一诵读过的诗篇经文之类。
大皇子现在就安安静静的平卧在床上,忍不住想起上半晌和乔书英说的话。
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子们在一块儿,总是难免问到读书的事。乔书英从四岁就开始识字读书了,一开始没有请先生,是乔驸马亲自给儿子启蒙。乔书棠虽然是女孩儿,也一块儿跟着识字念书。从去年起公主府给乔书英请了先生认真教他。
大皇子到现在也没有正经念书,字识得不少,但是怕他伤神费力也没有人敢教他写字。他和乔书英相比,虽然说还大了他一岁,但是对方在这上头是远胜于他。
乔书英相貌堂堂,虽然比他小一些,可个头儿身量都比他要强。
下半晌同王默言在一起时,王默言讲了一段,见他有些出神,轻声问:“殿下有心事?”
大皇子待他很是敬重,王默言虽然是教坊中人,但是言之有物,知书达理。大皇子有什么疑难有时候也向他请教。
“今天明微姑母来清璧堂做客,姑母家的表弟已经读了许多书了。”
王默言一听就明白了。
在王默言看来,这两人之间是不能比的。公主之子可以得荫一职,也就是五六品的闲职,干领一份儿年俸,那么点儿银米不够喝一场酒办一场大宴的。如果想要将来风风光光做人上人,非得自己学得本事奋上进不可。大皇子却不一样,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儿子,至少一个郡王是可以封的,大约明后年就会有旨意。大皇子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也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但这些都是一般人的看法。对于现在大皇子这个年纪来说,他不会想到那些身外之物。他想的是自己还没正式进学念书,被别人远远的撇下了。
“殿下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如人?”
大皇子轻轻点头。
“殿下这样想也没有错。知道了自己的短处在哪里,才能学习旁人的长处,长此以往,路才能越走越宽,开拓眼界增长见识。但是殿下有没有想过,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什么呢?”
大皇子犹豫了下:“应该是孝义二字。”
“不错。”王默言说:“乔公子求学上进,也是他对父母之孝,对家门之义。那殿下的孝义在哪里?又该怎么做?”
大皇子一时答不上来,王默言安慰他:“殿下一时想不通,可以慢慢想。只是不要因为心事烦闷误了身子,会让皇上与谢婕妤忧心。”
“王先生放心,我不会那样糊涂的。”